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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三季):第三章 暗访盗猎团伙 8.第八节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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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5 00:36: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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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命悬一线

那天,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爬上楼梯,连澡也没有洗,就躺在床上大睡。睡梦中,我又回到了那幢废弃的楼房,这次,我看到了鬼,真是一个女鬼,可是她一直背对着我,她一步步地退向我。我想跑,可是挪不动脚步。后来,她站在了我的面前,突然转过神来,我看到她吐着长长的舌头,眼睛里流着血……

我大叫一声醒过来,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压着千斤巨石。侧头望去,看到太阳西斜,透过窗棂,照在煳着一层报纸的墙上。

我相信,那幢废弃的大楼绝对没有鬼,而且世界上也绝对没有鬼,可是,为什么又会有脚步声?那个女人是谁?她藏在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要藏在哪里?

我在床上一直躺着,浑身软得像面条,我觉得这次暗访前所未有地窝火。野生动物批发市场不能打进去,而打不进去则就不能知道这些野生动物销往哪里,不知道销往哪里就不知道谁在消费,不知道谁是饕餮这些野生动物的“凶手”。

暗访如此不顺利,又冒出了一个“女鬼”来,真是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锋连阴雨。

我想到了放弃。可能上天知道这个暗访异常困难,就冒出了“女鬼”来,让我知难而退。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一样,搭拉着拖鞋,光着膀子,穿着裤裆里能够塞进一头猪娃的又肥又大的短裤,在城乡结合部的村中晃荡。在这座城市里,因为天气炎热,每个男人都有一双拖鞋,都有一条肥大的短裤。

夜晚,我在街边的小店里,叫几瓶啤酒,炒一盘菜,边看着悬在头顶的电视,边和老板聊天。总是要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醉醺醺地爬进出租房里。

有一天,我遇到了以前一起在发行站工作的发行员,他看着光着嵴梁的我说:“兄弟真牛啊。”确实是的,敢于在城中村光着身子走路,还需要一点胆量。一般小混混才会这样做。

而我十年前也是一个小混混,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动不动就想和人比试比试,自以为自己就是霍元甲。如果没有考上大学,我可能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也可能被人家打成残疾。当初和我一起学习武术的人,有的关进监狱,现在还没有出来;有的被人打断了腿脚,连媳妇都说不上。在西北,打群架是少年的成人礼。而能打架的少年,总是倍受少女青睐。少年们多日不见,相聚时总是大谈如何神勇,如何一拳打断了对方的鼻梁。那时候我也经常在女孩子面前吹嘘自己如何能打架,在女孩倾慕的眼光中飘飘欲仙。

我和发行员坐在饭店里喝酒。夏夜,一人一瓶啤酒,牙齿咬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半瓶,这是穷人的专利和享受。最烦那些喝啤酒还要用杯子的人,不像男人。

我们谈起了分开后的生活,谈着谈着,就说起了站长,我才突然想起,有好长时间没有给站长打电话了。

拨通了站长的电话,他又老子老子了一番,然后才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来到墙角,看看四周没人,才悄声告诉他我这些天的暗访盗猎生活,以及我遇到的困惑。站长说:“你怎么不找老子,老子本地人,你要的料,都在老子这里。”

第二天晚上,主任开着奥拓,拉着我和站长来到了那幢楼房下。主任准备了三根棍子,站长不要棍子,他说:“老子又不是去奔丧,要这哭丧棒做什么?”我和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棍子握在手中。

我们打着手电筒,又从一楼搜索到五楼,从五楼搜索到一楼,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站长笑着说:“女鬼呢?女鬼在哪里?”

我看着黑魆魆的台阶说:“你等等,一会就会来的。”

站长依旧笑着说:“要是来了,老子就捉住,给你做老婆。”

主任严肃地说:“真的有脚步声,是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我听见她走下了楼梯。”

主任的声音有点颤抖,我听得心也在颤抖。

站长说:“你们这些文人啊,听见女人脚步声就害怕。老子一个人在丛林里的时候,躲在树上,毒蛇从身上爬过,猛兽从树下走过,老子都没有害怕过。难道还怕一个女人?”

午夜的空楼异常寂静,风从空荡荡的楼道刮过,像是有人在啼哭。我们又从一楼走到了三楼,站在窗口,看到遥远的交易市场,灯火通明。月光照在楼房的进口,亮如白昼。

站长说:“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从哪里上来的。”

然而,楼上楼下没有人影,也没有高跟鞋的脚步声。

站长戏谑地问:“女鬼在哪里?怎么今晚不来了?”

他刚刚说完,楼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哒,哒,哒……节奏缓慢,像一个穿着紧身旗袍,踩着高跟鞋的女子小心地走下楼梯。

我小声说:“你听,你听,来了,来了。”我的双腿开始哆嗦。

站长神色变得凝重,他说:“还真的有女人来了,奇怪。”他的声音平静如初。

高跟鞋的声音响了十几下后,又恢复了寂静。站长凝神望着楼梯的方向,我和主任面面相觑,面如白纸,我们猜想着女鬼可能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只是我们看不到她,而她能看到我们。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声音更近了,女鬼还在下楼梯。我用颤抖的手握紧了棍子。

又是响了十几下,又恢复了寂静。我们在观望着女鬼,女鬼肯定也在观望着我们。她此刻是不是在想着,这三个人,先从哪个下手?

哒,哒,哒……这次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女鬼距离我们只有几米远。站长突然打开手电,雪亮的手电筒光像一柄利剑,刺穿了黑暗。站长冲出窗口,奔向楼梯,他大声骂着,骂声在楼道里隆隆回响。

哒哒哒……这次声音连成了一片,女鬼在快步奔下楼梯。

我和主任跟在站长的身后,也跑向楼梯,手电筒的光亮中,楼梯口和楼道上,空无一人。

我正在恐惧和蹊跷时,突然听到了老鼠的叫声。站长踩着一只老鼠,老鼠挣扎着吱吱几声后,就没有声响了。站长笑着说:“你们这些文人啊,能干成什么事情?一只老鼠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

怎么会是老鼠呢?老鼠怎么会发出高跟鞋的声音?我们看着站长,一脸疑惑。

站长说:“你们看看这只老鼠,和平常见到的老鼠有什么不同?”

老鼠躺在地上,四蹄朝天,尾巴末梢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球,踩上去硬硬的,不知道老鼠尾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这个乒乓球是什么做成的。

站长带着我们从三楼上到了五楼,走进了一间房屋里。房屋的墙上粘贴着报纸,报纸已经变成了黄色,地面遍布麦粒一样的老鼠屎,厨房脏乱不堪,锅台上放着醋瓶酱油瓶,还有一个油津津的瓦罐,瓦罐里应该放着食油。

我们还是不明白。站长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

站长指着油罐说:“小时候,老子见到过老鼠偷油。老鼠偷油的时候,蹲在罐沿上,尾巴探进油罐里,沾到食油后,又将尾巴伸进嘴巴里舔食。”

我和主任认真地听着站长讲解,但是我们还是不明白老鼠和哒哒哒的脚步声有什么关系。

站长看着我们,接着说:“老鼠偷油后,跳下锅台,湿漉漉的尾巴拖在地面上,尘土就会粘在尾巴上。再次偷油时,尾巴又浸在油罐里,这样天长日久,尾巴的尘土越来越多,最后就变成了乒乓球大小。由于尾巴总是拖在地面上楼下楼,乒乓球受到不断锤击,就坚硬无比。所以,你们听起来,就像高跟鞋在下楼梯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我问站长:“你怎么会知道?”

站长说:“老子本来也不知道,先看到油罐,又见到老鼠奇怪的尾巴,就推断出来了。你们想不到这点,是因为你们总是想着女鬼,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鬼?”

终于有一天,站长上了战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与后续部队失去联系。站长就孤军奋战,一个人在山林中顽强生存,渴了,就舔树叶上的露水;饿了,昆虫蚂蚁田鼠,抓到什么吃什么。好在热带丛林里,动物资源丰富。几天后,后续部队进攻山头,受到暗堡的阻击,伤亡惨重,幸存的人被压在一个小山坡下,难以抬头。就在这时候,人们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野人将手雷塞进了暗堡里,暗堡飞上了天,大部队终于攻占了山头。这个野人就是站长,热带密密实实的树丛,将他的军装挂得褴褛不堪,成了比基尼。

站长当初从部队复员的时候,干到了X长。后来,部队的X级干部要求是军校毕业生,站长是最后一批初中毕业的X长。和站长一起当兵的那些战友,复员后都安排到了一些XX部门,税X啦公X啦法X啦工X啦,尽管他们在战场上寸功未立,但是他们的父亲“有职有权,有车有钱”,都是D官的。

站长家在农村,复员后,被安排在外地乡Z的传达室工作,每天收发信件,阻挡贸然闯进Z府大院的农民,对着那些官衔不大而架子很大的XIANG官点头哈腰。这种无聊而枯燥的工作让战斗英雄痛苦不堪。他说,小时候每次赶集的时候,都能看到农民走进GONG社大院找领导反映情况,GONG社书记脱下鞋子,坐在屁股下面,大家围成一圈,又说又笑;有的农民赶集口渴了,也会走进GONG社大院里讨口水喝。而现在,Z府大院怎么就把老百姓拒之门外呢?不是说干部是公PU吗,是为REN民服务的,为什么PU人总是躲着ZHU人?

乡Z府的工作也简单,无非就是“CUI粮要款,GUA宫流C”。乡上没有企业,所有的税收都来自于农民。乡Z府要到钱后,一部分上交财政,一部分留给自己HUI霍。有一天,XIAN长带人来检查工作,书记XIANG长陪着他们出外吃饭,酒是茅台,肉是山珍,这一桌少说也有几千元。酒足饭饱后,他们回到乡Z府门前,却发现大门关闭。醉醺醺的XIANG长用脚踢门,大声叫骂站长,站长打开大门后说:“不认识的人不能放进来,那些农民老子不认识,不能放进来;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老子也不认识,不能进去。”他指着XIAN长说。

XIANG长感到自己在XIAN长面前丢尽了脸,就扑过来要打站长,站长一闪身,一只手就将XIANG长摁倒在地,他边用脚踩着,边骂道:“老百姓省吃俭用,养了你们这群狗。你们HUI霍起老板姓的血汗钱就不知道心疼?你们还不如狗,狗见到主人还摇尾巴,你们见到老百姓耍什么威风?”

当时,乡Z府的门口围了很多人,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XIANG长站在一边,脸如猪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候,刚好有一个农民赶着毛驴路过,他只顾了看热闹,忘记了照看毛驴,毛驴偷啃了乡Z府门前的树皮,乡Z府的工作人员不答应了,要让这位农民赔钱。农民异常气愤,却又无处发泄,就对着毛驴那张漫长的脸左右开弓,他边抽着耳光边骂:“你这个不要钱的东西,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以为你是XIANG长?你以为你是XIAN长?人家白吃白喝不掏钱,你吃了喝了还要我掏钱。”

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了笑声。

XIANG长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威胁说要处分站长,站长大声喊着:“老子不干了,老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保卫的竟然是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站长拿着自己的两件换洗衣服,就离开了乡Z府大院。后来,有关部门想惩处站长,但是站长是战斗英雄,他们只好作罢。

站长辞职后,来到了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他和我当初找工作一样,看到了这家报社招聘发行员的广告,就去应聘。后来,他由发行员干到了站长。这时候,刚好有一个农民赶着毛驴路过,他只顾了看热闹,忘记了照看毛驴,毛驴偷啃了乡Z府门前的树皮,乡Z府的工作人员不答应了,要让这位农民赔钱。农民异常气愤,却又无处发泄,就对着毛驴那张漫长的脸左右开弓,他边抽着耳光边骂:“你这个不要钱的东西,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以为你是XIANG长?你以为你是XIAN长?人家白吃白喝不掏钱,你吃了喝了还要我掏钱。”

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了笑声。

XIANG长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威胁说要处分站长,站长大声喊着:“老子不干了,老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保WEI的竟然是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站长拿着自己的两件换洗衣服,就离开了乡Zz府大院。后来,有关部门想惩处站长,但是站长是战斗英雄,他们只好作罢。

站长辞职后,来到了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他和我当初找工作一样,看到了这家报社招聘发行员的广告,就去应聘。后来,他由发行员干到了站长。我和主任都感到异常惭愧,原来是一只偷油的老鼠,一只偷油的老鼠吓得我们半死。

站长说:“你们读书太多了,总是想着什么神呀鬼呀,有的作家太无聊了,不好好写写受苦受难的人,却写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吓唬人。你们可别成这样的作家啊。”

确实,从走进这幢大楼起,我们总是在想着那些恐怖小说中的场景。心中有鬼,眼中看到的,耳中听到的也都是鬼。

主任说:“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战场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早就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了,别说一个鬼,就是来一群鬼老子也不怕。”

站长说完后,就咚咚咚地走下楼梯,声音沉重有力,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即使这幢大楼里有鬼,听到这样的脚步声也会退避三舍。主任跟在后面,我又跟在主任的后面。

站长说:“去那个野生动物交易市场看看,这些人也和老鼠一样,昼伏夜出。”

我们刚刚走出大楼,走进草丛,车子就停在草丛的中央,突然,我感到脚脖子一阵疼痛,然后歪倒在地上,我看到天空中漂浮着白色的月亮,像吹涨的猪尿泡一样。

主任回头问:“怎么了?”

我说:“我被蛇咬了。”

站长拿着手电筒四处照耀,看到一溜轻烟消失在草丛深处,想追也追不上了。

主任拿着手电照着我的脚脖,我看到血液汩汩流出,浸湿了地上的草叶。伤口有一对牙印,而且已经肿胀起来,感觉异常刺疼。我清楚地知道,这是被眼镜蛇咬伤的。

这条眼镜蛇,可能是从野生动物交易市场跑出来的。

此前,我在贵州省江口县和印江县采访的时候,听到捕蛇人说过,如果被毒蛇咬伤,伤口有明显的一对牙印,那就是被毒蛇咬伤,无毒蛇的牙印是一排,咬伤也不要紧。如果伤口肿胀,那就是被眼镜蛇咬伤。

我没有想到,在贵州武陵山中,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居然涉险过关;而回到这座南方城市,却被毒蛇咬伤。

站长扶着我爬进了奥拓车中,主任发动了车子,车子嗷嗷叫着冲上了马路。郊外的柏油路上,行人稀少,车子飞快地行驶着,遇到红灯也闯过去,我清楚地听到车外轮胎与路面摩擦的沙沙声。

我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渐渐感到伤口肿胀难耐,整个小腿都麻木了。站长解下皮带,勒紧了我的大腿,阻止毒素上侵,然而,无济于事,我感到异常困倦,浑身乏力,干呕了几声,却又吐不出来。我知道毒素已经侵入了大腿以上。

主任专心开车,站长向两边张望,后来主任告诉我,他今生都没有像那晚那样,开过那么快的车。

这是在郊外,我们行驶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我们不知道哪里有医院。车子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凌晨的郊外乱飞乱撞。

终于,我们看到了一家诊所,主任打开车门,三步两步地跑过去,用拳头砸着卷闸门,没有反应。卷闸门巨大的声音在街道两边回荡,如果里面有人,即使睡得再死,也会被吵醒,然而,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站长失望地又跑回车中,车子又开始沿着郊外的道路漫无目的地奔跑,跑得跌跌撞撞,像喝醉了酒一样。郊外的道路很不好,路面破坏严重,一个暗坑,就会让车子蹦起很高。

我的头脑昏昏沉沉,眼中飘散着一些破碎的光片,就像碟片被炸飞了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亡的前兆。突然想到了死亡,我反而变得非常平静。我想起了几年前陪着父亲在医院看病的情景,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去医院,居住在医院旁边的小旅社里,大型医院的旁边有很多这样的小旅社,专门给农村来到城市看病的人准备的。那天,医生建议化疗,而我已经身无分文,债台高筑,已经无力将父亲送到医院住院治疗。此前,我一直瞒着父亲,没有告诉他的病情。那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告诉父亲,他患的是癌症,是癌症中最严重的骨肉瘤。父亲听说后,从床上爬起来,挥着手说:“回家,不看病了。”此后,父亲在平静中把自己的后事一件件准备好,然后,在刺骨的疼痛中等待死亡。

当清楚地知道死亡来临的时候,死亡一点也不可怕。

此刻,我知道死亡已经来临了,没有恐惧,我只是感到很遗憾,刚刚过上了好日子,有了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终于有钱给母亲尽孝了,而现在却要死了。

我想到自己这些年实在太苦了,总是拼尽全力在奋斗,总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退缩,总是省吃俭用,把从牙缝积攒下的钱给人家还债,到了而立之年了,连个女朋友都不敢谈,而现在却要死了。

我就是世界上最苦的那类人。

我死了倒不要紧,最放心不下的是母亲。母亲一生凄苦,和中国绝大多数的农民一样,勤劳善良,可以前总是过不上好日子,三年困难时期,差点被饿死;文革时期战天斗地,食不果腹;改革开放后,才终于能够吃饱饭了……我死了,母亲怎么办?妹妹当了民办教师,不知道现在收入怎么样?弟弟开始跑长途货车了,老板能给多少钱?他们收入都不高,都没有钱给母亲。我死了,母亲怎么办?

站长一直握着我的手,眼睛紧张地望着窗外。

我给站长说:“老哥,我恐怕不行了。”

站长没有说话,他的手哆嗦了一下,路灯光照进车内,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两道泪光。

我向车窗外望去,看到窗外灯火辉煌,高楼大厦,原来车子已经开到了城市里。

站长说:“挺住,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担心自己可能等不到进医院,我的身体开始发烫,头脑昏昏沉沉,感觉全身都麻木了,我对站长说:“我的卡上还有三千块钱,我死了后你把钱寄给我妈妈。”

站长说:“挺住,你死不了。”顿了顿,他又说:“我会照顾好你妈妈,你妈妈就是我妈妈。”我平生第一次从站长口中没有听到“老子”。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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