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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三季):第三章 暗访盗猎团伙 3.第三节 卖蛇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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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4 23:5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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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卖蛇者说

有一天,翻开以前的采访记录,突然想起了一年前我在那座海边小城的生活。霍叔、欧阳叔、幸福的磨刀老人,还有那个制作蛇酒的外乡人。他们曾出现在《暗访黑医窝点》里,一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他们生活可好?那座小城的生活让我无限怀恋。

我几乎没有多想,就坐上了通往那座小城的大巴,看望霍叔和欧阳叔,像候鸟一样的磨刀老人此刻一定在江苏或者浙江游荡,骑着那辆忠厚老实的自行车,而制作蛇酒的外乡人,我是否能够见到他?

又见到了那棵高大的榕树,它的气根像长长的胡须一样在微风中飘动着;又见到了那条马路,它的上面依旧奔跑着有钱人的奔驰宝马和没钱人的自行车,然而,马路边的茶馆呢?榕树下打瞌睡的霍叔呢?他们去了哪里?那些在这里屹立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房子,再也找不到了;那些见证了这座小城风雨历程的古老建筑,如今和那些历史一起被人们遗忘,而代之而起的,是几幢毫无特色的楼房,冷冰冰地扳着面孔,像计划经济时代的售货员。

拆迁像一架铲车,在它的铲刀下,所有的建筑和感情都化为了齑粉。仅仅一年时间,这座城市已经“旧貌换新颜”,它变得钢筋铁骨,变得冷漠无情,变得和别的城市没有多大区别。而唯一区别的,是那些和别的城市不一样的马路的名字。

站在榕树下,我黯然神伤。

于是,我开始寻找霍叔。

新开的整齐划一的店铺里,没有人知道霍叔,我一次次询问,一次次失望。要在几十万人的一座小城里寻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轻松不了多少。后来,无奈之下,我只好找到了站长,霍叔是站长的亲叔叔。

站长说,霍叔已经死了。霍叔死在拆迁后的不久,那些天里,知道居住了一辈子的祖屋要拆迁,霍叔和那对开饭店的夫妻不敢离开一步,开发商的铲车隆隆地开到了门前,霍叔站在铲车的前面,像霍元甲一样英勇无畏。不久,别的房屋都拆除了,只剩下了他们两家,他们像战争年代的英雄一样,坚守者世代居住的最后的阵地。电线被割断了,他们用蜡烛;水管被破坏了,他们买桶装水。他们轮流坚守者,坚守在祖辈留下的房子里,他们担心房子没人的时候,开发商就会乘虚而入。夜晚,有人用石头砸碎了他们的玻璃,有人把大便涂抹在了他们的门窗上,还有人把毒蛇扔进了他们的房间里,有人给他们的木门泼上汽油点燃了,他们依然坚守者,孤独而悲壮地地坚守着。

终于有一天,开放商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一伙保安冲进了他们的房子,将他们连打带踢,拖出了祖屋。霍叔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老解放。”霍叔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保安们喊道:“打的就是你这个老解放。”保安们强行按着他们的手指,在合同上按下了指印。然后,铲车举起魔爪,一爪下去,他们的房屋轰然倒塌。

霍叔昏了过去,不久,他就去世了。

这样的悲剧,在那时候的城市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现在,不得人心的《城市拆迁条例》终于走到了尽头。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和善的老头,那个一辈子历经坎坷却童心不泯的老头,再也见不到了。

我继续寻找欧阳叔,我担心那个走南闯北总是乐观风趣的欧阳叔也找不到了。那几天里,我奔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总希望欧阳叔能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然而,我没有见到他。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到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欧阳叔如果还在世,他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如果他去世了,终生未娶的他,谁会为他送终?

我的心中充满了悲凉。

人生其实就是一个过程,异常短暂,却又无法预知。我们唯有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才是幸福。

没有见到霍叔和欧阳叔,我却在小城意外见到了卖蛇人。他走街串巷,背着网兜,网兜里装着各种各样蠕蠕爬动的蛇。他蹲在巷口,放下网兜,那些躁动不安的蛇将网兜拖来拖去,他每隔一会就要把拖到旁边的网兜再拖回来。他不需要叫喊,身边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卖蛇人看到我非常高兴,他还没有忘记我,那时候我们是好朋友,经常半天半天地唠嗑。但是,他不知道我是记者,他只知道我是“读书人”,没有读过书的他对读书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敬重。

我说,我是写小说的,卖字赚钱,养活自己。其实这也是我的最高理想。

卖蛇人将我带到了他的出租屋里,出租屋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让人有些恐惧。出租屋的墙角,放着一口大缸,缸口盖着铁丝网,缸里是很多条蛇,那些蛇争先恐后地扭动着身体,让人毛骨悚然。出租屋里还有另外一个男子,比卖蛇人能够小一些,他们都来自武陵山区。而这些蛇,也同样来自武陵山区。

此前,我还没有去过武陵山区,只知道这里大山环绕,层峦叠嶂,绵延横跨贵州、两湖、重庆等地,居住着土家、苗族、侗族等少数民族。卖蛇人说,他们村子里很多人都捉蛇,然后被贩子收购了,送来南方,一些珍贵的蛇,比如五步蛇、竹叶青、银环蛇等,都被大老板买走,也有人买来做宠物,而普通的蛇则卖给他们,他们替这座城市的人制成蛇酒。一瓶蛇酒可以卖到200多元钱,里面装四五条普通的蛇。

那天晚上,我在街道上买来了卤肉和烧鸡,几盘炒菜,还端来了一桶米饭,两瓶白酒。卖蛇人和同伴喝得意兴阑珊,口无遮拦,他们如数家珍一般地向我讲起了家乡的情况。

卖蛇人的家乡在大山丛中,那里森林葱茏,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后来我查阅过资料,知道武陵山区的森林覆盖率达到了50%以上,很难见到一块面积达到几十亩的完整土地。这里的人,世代就有打猎的传统,后来,森林环境遭到破坏,食物链出现危机,打猎被严令禁止,但是还是有人在盗猎。

“二十年前的时候,进山经常能够看到五步蛇,现在一年也看不到几条。”卖蛇人说,看到哪里盘着一条五步蛇,就等于看到那里盘着一堆金子。五步蛇是武陵山区价格最高的野生毒蛇,据说走私到国外后,一条五步蛇可以卖到几十万美元。

卖蛇人一直在后悔早些年没有抓上几条五步蛇,不然早就发了大财,随后他又自嘲地说:“早些年,也没有人收购这玩意。”

我向他们讲起了《捕蛇者说》,100多年前的柳宗元被贬到了永州,就是现在的湖南和两广交界的地方,带着年老的母亲和堂弟一起上路。在永州,他见到了一种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这种蛇就是五步蛇。那时候的五步蛇生长范围很广,而现在只剩下武陵山区还有这种蛇。

我说:“从文章中看出来这种蛇毒性很强。”

卖蛇人说:“太强了,村子里有好几个人都被咬过,有的死了,有的算幸运,活过来了,可也成了残疾。”

我问:“你们那里只有五步蛇?”

卖蛇人说,他们那里的山上什么都有,不仅仅是五步蛇。在他们村子里,要进山打猎的人通常是三个人一组,前面的人认路,从地上的蹄印,树下的粪便,飘来的气味,草木倒伏的情况,就能判断前面有什么动物。第二个人是捕蛇能手,手中拿着竿子,竿子前面分叉,捕蛇离不了这种工具。第三个人专门下套下夹子,用来对付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这些人走过去,一路上的各种动物无一幸免。捕蛇人遇到什么蛇,就抓什么蛇,五步蛇、竹叶青、乌梢蛇、金环蛇、银环蛇……都能卖钱。最后一个人是大小动物通吃,鼬獾、棘胸蛙、金丝猴、锦鸡、背水鸡、林麝、果子狸等等都无法逃脱。还有的人一路采药材,武陵山区的珍贵药材很多,有的人曾经采到过灵芝,而普通的药材比如杜仲、当归等更是俯拾即是。

卖蛇人还说,仅仅下套下夹子就有很多学问,有的套子将动物吊在半空,有的套子套住了动物身子。而下夹子学问更大了,有一种夹子叫狼牙夹,夹住了动物的腿,就像狼牙一样紧紧咬住,动物跑不了几十步就会失血过多昏死,猎人循着血迹就能找到猎物;有一种夹子叫竹竿夹,猎物被夹住后,就要拖着一米见方的木棍在树林里走,一路磕磕绊绊,很快就会被树丛困死。还有陷阱,这主要是对付那些大型野生动物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盗猎者的故事,和我们家乡的狗剩叔比起来,这些盗猎者的技艺不知道比他高超多少倍。狗剩叔的故事我在《暗访盗墓团伙》中写到了,那时候,他也有过盗猎经历,而他所盗猎的猎物,是大雁。

秋风起,天气凉,一群大雁向南飞,一会儿变成一字,一会儿变成人字。小时候的农村,每逢秋天来临的时候,大雁就从遥远的蒙古高原飞临我的家乡,飞到鄱阳湖边去越冬。整个秋季的每天,我们都能看到它们缓缓飞翔的身影,听到它们高旷的叫声,而到了春天,它们又从南方飞往北方。有时候,它们会栖息在麦田里,挤成一堆,等候天亮的时候云开雾散,再次飞翔。

狗剩叔那时候发明了一种捕捉大雁的方法,他把麦粒浸泡在白酒中,浸泡一天一夜,捞出来,洒在刚刚长出嫩芽的麦田里。夜晚,大雁吃了麦粒,就醉死过去,天刚刚亮,狗剩叔就去麦田里捡拾大雁,最多的时候,捡拾过五六只。

现在,秋天来临的时候,不知道北方的天空中还是否有大雁飞翔的身影,曾经风吹草低的蒙古高原,变成了沙尘暴的发源地,大雁可能也消失了。

那天晚上,卖蛇人和他的同伴都喝得酩酊大醉,人在醉酒的时候,头脑就一片清明,心中的话就会脱口而出,没有任何防范心理,这就是俗语所说的“酒后吐真言”。

我问他们家在哪里,他们告诉了在武陵山腹地贵州江口县。我提出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看他们怎么捕蛇,他们说捕蛇的危险性非常高,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无论如何也不带我去,也不告诉我他们村庄的名字,他们说,村庄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如果我有三长两短,他们就会难受一辈子。

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山民,我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

后半夜,他们睡着了,鼾声如雷。我悄悄地爬起来,打开手机,抄写下他们用粉笔写在门后的电话号码,下午刚刚进门时,我就注意到了这些号码,这些电话,可能就有捕蛇人的电话。

天亮后,我告别了他们,回到我工作的这座城市。

那时候网上还没有电话号码归属地查询,我只能一个个号码打过去,从他们的口音判断他们是哪里人,然后告诉说自己是收购毒蛇的商人。本地口音的人都非常警觉,他们说自己没有做这种生意,就匆忙挂断电话。而外地口音的人则和蔼得多,其中有一个人告诉说他在江口县,家中有毒蛇,但要我去贵州拿,因为来往的车费他无法承受。我欣喜若狂。

然后,我费尽口舌说服了报社领导,终于答应了派我去贵州,报社领导和卖蛇人的说法是一样的,都觉得这次采访太危险,而我那时候像初生牛犊一样无所畏惧,不知道成长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坎坷,我天真地以为我和捕蛇人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没有想到危险在我还没有到达捕蛇人所在的那座村庄时,就已经发生了。

捕蛇人姓古,他让我称唿他老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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