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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三季):第一章 暗访盗墓团伙 7.第七节 接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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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4 02: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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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接头行动

突然,村庄传来了木门被推开的咯吱声,火把照亮了凹凸不平的村道,几个苍老的喉咙都在喊着“打狼,打狼!”杂沓的脚步声传过来,四只狼吓得落荒而逃。他们边跑边回望着身后的人群,三角形的脸上流露着心有不甘的神情。

打着火把跑来的是村中的几个老人,大爷跑在最前面,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明晃晃的刀片。他的身后是几个同样年老的人。

狼跑远了,大爷说:“人生地不熟的,半夜跑出来干什么?”

我还没有说话,狗剩叔讨好地说:“叔,今黑个多亏了你。你屋里头还藏了这把刀,我咋没见过?”

大爷别过头去,不理狗剩叔,鼻子里喷出了一声“哼”,我想到他给我说起狗剩叔的时候说“那货”,他显然对狗剩叔一辈子偷鸡摸狗的行径很不齿。

我把大爷的刀拿在手中掂了掂,说:“大爷,您这真是一把好刀。”

大爷用手比划着说:“是好刀,日本鬼的头就是拿这刀砍下的,骨碌碌滚了好远。”

另一位大爷说:“快点回去睡觉啊,天都快亮了。”

我回头看去,看到又黄又圆的月亮快要落下远处的山坳了,沟那边的村庄传来了鸡的叫声,声音含煳粘稠,像被冻住了。

没想到,我竟和狗剩叔谈论了一个晚上。

狗剩叔说夜晚的时候他的窗外经常会有狼出现,他都是置之不理,有时候他睡着了,听见狼的爪子在扒拉窗户,他骂几声,狼就没动静了。

“今天晚上本来想着我们两个人,能够把瘸子狼打死,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狼。”狗剩叔是个老江湖,说起刚才的情景,他也有些后怕,他不断地用手擦着额头的汗水。

我们坐在房间里,长时间抽着烟,心有余悸,尽管已经是深秋,窗外的瓦楞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寒霜,但是我们都感到很燥热,解开了衣服扣子。

我说:“那个老狼是给咱设套哩。狼咋会这么狡猾,你看在和咱打架的时候,避实就虚,各个击破……”我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这个老狼你以前还见过没有?”

狗剩叔说:“狼和狼都长得差不多,月亮底下看不清。”

我说:“你那时候喜欢掏狼窝,我估计这个老狼一直在寻仇呢。”

狗剩叔突然坐了起来,惊惧地说:“啊呀,恐怕是真的啊。”

我说:“我从书上看到过,狼的记忆力非常强,它比狗还聪明。你以后真的要注意了。”

狗剩叔沉重地点着头。

黎明到来了,一缕青光从窗缝挤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模模煳煳,窗外想起了鸟叫声,各种各样清脆的鸟叫声,争先恐后,此起彼伏,我好奇地打开窗户,看到一群鸟站在树上,比赛着谁的歌声更动听。而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则像鹿角一样简洁而美丽。

我们还是毫无睡意。

我又问起了挖墓子的事情。

我问:“你夜黑了说挖墓子是三五个人,这三五个人都要进墓室里,那墓室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狗剩叔说:“我们这行就是一个社会,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懂得。挖墓子这行分四种人:掌眼、支锅、腿子、下苦的。”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经过一晚上的交谈,本以为已经将盗墓行业了解透彻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古怪的名称,没想到我越了解,发现不知道的越多。这实在是一个外界完全不知道的一个隐秘社会啊。

我问:“这四种人咋个区分呢?”

狗剩叔点燃了一根香烟,慢悠悠地说:“这里面学问深着哩,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算了,不说了,说起来就没个长短。”

我问:“叔,那你在这四种人里算什么?”

狗剩叔长长地吐了一口香烟说:“嗨,你叔没门路没钱,也不识字,只能当下苦的。”

我继续问:“那啥是个下苦的?”

狗剩叔说:“下苦的,就是给人家下苦,挖墓子钻墓子的。挖一个墓子,人家老板挣个金山银山,都没有下苦的什么事。”

我问:“那你挖个墓子能给多钱?”

狗剩叔说:“也就是几百块钱。”

我问:“那你夜黑了不是说出去一趟就弄一杆子,弄得好的话,就是两杆子?”

狗剩叔脸有些红,显然被我戳穿了他的大话,感到有些羞赧,他自己找着台阶下,说:“叔说过了?叔咋忘了,你看这记性?”

狗剩叔是盗墓团伙里最下等的人,盗墓贼个个腰缠万贯,可是“下苦的”狗剩叔依然一贫如洗。

我问:“你们啥时候挖墓子呢?也带上我。”

狗剩叔说:“明个黑了就要挖墓子,你敢去?”

我笑着说:“咋个不敢?你都敢我咋不敢?”

狗剩叔说:“好,明个黑了叫你见见腿子,那狗日的能行得很。”

在盗墓组织中,狗剩叔属于最末等的级别,所以叫“下苦的”,在西北方言中,下不念“xia”,而念“ha”。

比下苦的高一级的是腿子。为什么就叫这个名字?我不理解。腿子在北方一些地方指狗腿子,就是走狗。如果腿子是走狗,那比腿子更低一级的下苦的,就更是走狗了,他们为什么就不叫腿子?

西北打麻将的时候,如果三缺一,就会喊上旁边一个人:“支个腿。”这个腿可能就更接近腿子的真正身份。腿子能够进入麻将群体,但毕竟是替补出身,没有进入权力核心阶层,但又比端茶倒水的高一个级别。我想,盗墓团伙中的腿子称唿,可能来源于这里。

腿子其实就是盗墓团伙中的技术工人。

第二天是狗剩叔口中的黄道吉日,狗剩叔说,盗墓团伙每次挖墓子的时候,都会翻开老黄历,查找凶吉。

那天早晨,狗剩叔早早就起床了,带着我来到了山下的集市上。乡村人一天吃两顿饭,早饭早晨九点多十点吃,下午饭是下午三四点吃。而两顿饭中间的五六个小时,就是乡村人赶集的时间。山里人普遍都很穷,他们舍不得在街上吃一顿饭,他们吃完早饭,在集市上买完一些生活日用品,又匆匆赶回家吃下午饭。

我和狗剩叔来的很早,集市上还没有一个摊点摆出来,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牵着牛扛着犂的老汉低头走过,人和牛的脚步都同样拖沓而沉重,也同样苍老而迟钝;一只脏兮兮的母狗缓慢跑过,肚腹和屁股一路都在摇晃着;几只母鸡在大街上埋头觅食,神情专注;一只公鸡站在台阶上,登高望远,器宇轩昂,一副贪官模样。

街边有一家商店,经营着糖果烟酒铅笔橡皮香烛纸钱等等活人和死人都用得着的东西,我们赶到的时候,老板刚刚起床,打着呵欠卸下门板,把门板依次靠着门外。老板又矮又胖,四肢粗短,五官肥硕,而一个又红又大的鼻子是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显著标志。他的头顶上仅有几根头发,随着他搬动门板时身体的不断起伏,那几根头发就左摇右摆,摇摇欲坠,看起来就让人揪心。

狗剩叔说,他们每次都先在这家商店聚集。

商店老板的身份很神秘,连狗剩叔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开商店卖货的。而“一锅儿”里的人也对这个秃头商店老板闭口不谈,忌讳莫深。“一锅儿”是道上的称唿,指的是整个盗墓团伙。

商店老板将我们让进了店铺,泡了一壶茶,就不再理我们了。他自顾自地坐在商店门口,捧着一本皱巴巴的书在看。

我在和狗剩叔说话的间歇,偷偷地打量着他,却发现他也在偷偷打量我,他的眼睛像碎玻璃片一样,让人心中发毛。

我突然想起了《水浒》中的旱地忽律朱贵,那是梁山安插在山下的眼线,这个容貌奇特的商店老板,是不是也是盗墓团伙安插在镇子上的眼线?

过了半个小时,镇子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孩子在街面上追逐嬉闹,像一群刚刚飞出笼子的鸟雀;还有妇女们的说笑声,像哗啦啦的流水。镇子开始有了热闹的气息。

街道上走来了一个干瘦的男子,背着一个土布背包。走到商店门口,他抬起一只脚,用手掌拍打着裤脚的尘土,拍完这只脚,又拍另一只脚。他直起身来,我赫然看到他只有一只眼睛。

他走进商店,独眼在我的脸上转了两圈,然后就直戳戳地问狗剩叔:“这谁呀?”

狗剩叔赶忙说:“我侄儿,自家人。”

他的眼睛又在我身上转了两圈,又问:“是秀才?”

狗剩叔又赶忙点头哈腰:“是的,是呀。”

独眼很高兴,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他一目了然,只用一只眼睛就看出我是秀才。我们那里把读书人都叫秀才,还沿用古代对读书人的称唿。

狗剩叔向我介绍说:“你权叔,能行人。”

我也不失时机地点点头。

我知道,狗剩叔所说的腿子,就是面前这个独眼,这个权叔。

独眼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然而我从他的独眼中看不到任何笑意,他的独眼像一块冰,冷冷的,让人不敢对视。他还非常喜欢眨眼睛。按照家乡人的说法,喜欢眨眼睛的人,都是比较鬼的人。

独眼来后没有多久,商店里又走进了一个人,这个人膀大腰圆,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像石头一样坚硬,就连脸上的肌肉也是块块饱绽,看起来应该很凶恶。他的衣服和狗剩叔的一样陈旧破烂,挽着裤脚,一条裤脚高,一条裤脚低,脚上是一双黄胶鞋,没有穿袜子。他的头发很短,短发间夹杂着隔夜的草屑。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凶恶。

他的脸上总是笑眯眯地,笑容很愁苦,也很小心,似乎一股风就会将笑容吹走。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身体前倾,陪着小心,小心地查看着别人的神情。他的话语中更多的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语气词:嗷、呵、嗯、啊呀……像这里的很多一辈子没有走出穷山沟的中年农民一样,他的说话毫无主见,总是附和着别人。

狗剩叔向我介绍说:“这是你才娃叔。”

我感到他是一个很可靠很本分的人,就叫了一声:“才娃叔。”

他非常感动,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上是受宠若惊的神情。他的手很大,像钢圈一样,箍得我疼痛,我下意识地抽了抽手,他赶紧放开了,把手掌背在身后,脸上写满了愧疚,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他终于说了。他说:“啊呀呀……”狗剩叔又向他介绍我说:“我侄儿,是个秀才。”

他更受宠若惊了,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又是说:“啊呀呀……”

我想,才娃叔可能和狗剩叔一样,都是下苦的。才娃叔像鲁达,狗剩叔像时迁,才娃叔应该是挖墓子的,狗剩叔应该是钻墓子的。

太阳升到东边山顶的时候,集市也开始了。通往镇子的每条土路上,都走着身穿干净衣服的兴高采烈的赶集人。土路上还有架子车,车上装着绑了四蹄的肥猪,车前套着神情忠厚的老黄牛。老人、孩子、妇女、男人……甚至装在粪笼里的鸡,牵在手中的毛驴,赶在鞭子下的羊……像一条条溪水,流进了镇子的大河。

镇子热闹得像一锅煮沸的开水。

集市的边上是骡马市场,那里人喊马嘶,经纪人和买卖两方在袖套里捏着指头;接着是猪羊市场,羊可怜地叫着“妈妈,妈妈”,猪扭着脖子喊“不去,不去”;然后是卖零食的,麻花、点心、饼干、核桃、花生、柿饼等等,一家挨一家地摆放着;而集市的中心则是卖布的,卖布的最排场,手扶拖拉机的车厢做成了货架,各种各样颜色花色的布匹一捆一捆地摆在上面;卖布的旁边是卖吃食的,炉火通红,喊声震天,卖油糕的把手掌拍得啪啪响,卖面条的手臂一伸一缩,好像在舞蹈;卖炒粉的拿着铲子在平锅里欢快地忙活着;卖烧饼的挥舞着擀面杖敲击着案板……

这样的集市,现在只有在偏远的山区才能见到。

我们四个人——狗剩叔、才娃叔、独眼、我——在集市上一人吃了一碗炒粉、一碗面条,然后就拦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去往距离集市十多里的一座山下。

那座山并不高,却因为山下就是通衢大道,所以在周围几个县都很有名。早几年,我在县城上班的时候,有好几次骑着自行车来到山下,把自行车放在山下的老乡家中,然后沿着崎岖的山路上山。山上以前有人家,后来因为交通不便等原因,就搬迁到了山下,山上只剩下几座光秃秃的土窑。

那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每逢节假日我就会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奔驰在乡间尘土飞扬的道路上,像一只大鸟随处乱飞,随处栖落。我现在还记得有一次,我爬上了这座山上,在一面被灶烟熏得乌黑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首打油诗,前面的已经忘记了,后面两句是“他年男儿得志,踏碎万水千山。”那时候我正是多愁善感的年龄,也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龄。

然而,这次我惊讶地发现,这座山已经被辟为了一座旅游景点,山上盖起了一座庙,庙里有几个和尚,他们一个个贼眉鼠眼,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温柔敦厚,慈眉善目。

我们沿着崎岖盘旋的山路上山,山路上挤满了旅游和朝拜的人群,一些衣衫破烂的善男信女背着布包,布包里装着在山下购买的纸钱和香烛,山上也有专门经营此类祭祀用品的商店,不过价格翻了几番,这些贫穷而虔诚的人买不起。

那些被人遗弃的土窑看不到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相隔很远,就能听到音箱里播放出来的诵经声,声音拖沓而冗长,像一条怎么拉也拉不断的皮筋。空气中飘散着香烛的气味,让人飘飘欲飞,又让人只想打喷嚏。

寺庙的外面围着高墙,只有一扇大门可以进入,门口设立了卖票处,一张门票就要20元。20元钱,是当地很多家庭一个星期的生活费。门口还有一副狗屁不通的对联,上联是“有烦恼有痛苦,进此门皆走。”下联是“想发财想幸福,烧柱香必灵。”看到这副对联,我想起了我在《暗访黑医窝点》中写到的私人医院,他们的墙上挂满了自己送给自己的锦旗,上面也写着什么“药到病除”、“华佗再世”之类的话,专门骗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乡下人。

独眼买了四张票,带领我们走进了寺庙。狗剩叔悄悄地告诉我,每次挖墓子前,都要进来上香问卦,这家寺庙的卦非常灵验。

上香的人居然排着队,每个人在一名胖大和尚的带领下,先对着寺庙连鞠三躬,然后把香扔进香炉里,再跟着胖大和尚走进寺庙,在一尊不知道名叫什么的佛像前跪下来,磕完三个头后,胖大和尚要求你在功德箱里放钱。接着,另一名和尚把你带到后堂,后堂里,有一个蓄着胡子的老和尚,让你抽签算卦。

我们依次跪倒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目合闭,我听见旁边有一个和尚敲击着木鱼,声音干瘪。和尚的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念些什么,油腔滑调,可能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念些什么。

功德箱是透明的,没想到现在就连寺庙的箱子也与时俱进,是用有机玻璃制作的。隔着玻璃,我看到里面装满了各种面值的纸币,100元和50元很多。这里的山民生活异常贫困,然而却都把省吃俭用的钱捐献给了一尊不知名的泥塑佛像,我感到很悲哀。

独眼向功德箱里放了四张100元,一名肤色黝黑的和尚把我们带进了后堂。后堂光线暗淡,地面上摆放着一张桌子,蓄着胡子的老和尚气定神闲,双目微闭,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黑和尚从桌子上拿起竹筒,竹筒里放着各种卦签,晃了两晃,让独眼抽签,独眼小心地抽出一支签,黑和尚把竹签交到了老和尚手中,老和尚仔细看了看后,神情平静地说:“上上签。”

独眼脸上喜不自禁。

黑和尚在一边怂恿独眼:“赶紧解签,再给佛主敬献点爱心。”

独眼从裤袋里掏出了500元,交给了老和尚。

门票要钱,磕头要钱,解签还要钱,这间寺庙简直就是收费站。我想到打卦抽签是道教才有的仪式,这里供奉的是佛像,要钱的是和尚,为什么也要打卦抽签?

我感到蹊跷,就走前两步,仔细观察老和尚,突然大吃一惊。他的嘴唇边有颗黑痣——这个人,我以前就认识,就见过。他不是和尚,他是卖老鼠药的,他是跑江湖的。

老和尚在一边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悄悄地指着老和尚问黑和尚:“大师从哪里来的?”

黑和尚说:“大师自小在五台山出家,这里的寺庙修成后就来了。”

大师不是自小出家的,而是自小就卖老鼠药的。

桌子上放着那根所谓的“上上签”,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荣华富贵是个啥,满天乌云说不清。饭来张口穿皮衣,一句阿弥到西天。”真是狗屁不通,不知所云。正因为不知所云,善男信女们才觉得高不可测,才觉得需要大师解签,而所谓的大师说什么,善男信女们就会信什么。

我悄悄地拿起竹筒里的其他竹签,看到上面写的都是四句古诗一样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古文功底很扎实,然而没有一首能够看懂,全都是云里雾里,疯言疯语,前言不搭后语。这样的签可能都是上上签,既然都是上上签,那施主就会都给钱。

黑和尚发现了我在翻看竹签,就拍打着我的手臂说:"不要乱翻,佛会怪

罪的。"

大师嘴巴念叨了几分钟后,睁开眼睛说:“刚才,我见到了佛主,佛主告诉我,你们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独眼、狗剩叔、才娃叔都喜形于色,只有我知道这个大师是在说胡话。

独眼还想再咨询大师几句,黑和尚做出了请出的手势,我们只好走出。

黑和尚又将一个女孩子带进了后堂。

走出十米远,我谎称忘记了东西,又转回后堂,突然听到老和尚又在说:“上上签”,女孩子又在喜不自禁。

谢谢狗娃狗剩的厚爱。

1、我特别喜欢三国和水浒,说这个都显得老土了,被那些所谓的新新作家嗤笑,但是这两部书籍中蕴藏的写作方法,一辈子受益无穷,尤其是水浒。真是108人,各有其特点,也有其性格。当代中国作家,我喜欢的是20年前的作品,这20年来,中国文学基本是在倒退,那些著名作家们写得越来越不好。他们每年主要做两件事情:1、讲学做报告领红包;2、替有钱人吹捧写传记拿红包。钻进钱眼里,怎么能写出好作品?

我非常喜欢的当代作家有沈从文、汪曾祺这师徒俩,陈忠实的《白鹿原》,余华、苏童、莫言、史铁生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作品。

外国作家喜欢的比较多,喜欢看俄罗斯和印度作家的作品,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里面,让人欲罢不能。欧美作家喜欢的都是一些经典作家。我读书比较多,文学史上提到的小说,基本上都读到了。我读书也比较杂,历史、人文地理、自然科学等等书籍也都涉猎。读书是一种享受。

2、读书最多的是上学阶段,上大学的时候在路灯下读书,回家后在煤油灯旁读书,现在这些都成了温馨的回忆。一个滴水成冰的寒假,在油灯旁读完了《安娜卡列尼娜》和《一日长于百年》。还有在破庙读书的经历,夜晚在佛像前,读着《史记》,听着门外风声吹过,感觉自己就像聊斋里的书生。这些年工作忙,读书少,但是出门必带一本书籍,坐公交坐地铁就拿出来看。

3、我觉得好的语言是依靠感觉,也靠自己揣摩。看书要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书,对语言有感觉的书就多看。自己不喜欢的书,但是别人却认为好的书,浏览一下就行。不知道大师家在哪里,但是几年前,我在市区经常能够看到大师。

大学的时候,我有一个最要好的同学,他毕业后分配到了我们县所属市区的工厂子弟学校,我分配在县城高中。那时候,厂矿子弟学校的福利待遇很好,每月比我们多拿200元钱,大家都很羡慕他。

我们每月几乎都会见面一次,有时候他来县城,有时候我去市区。他家在工厂旁边开了一家商店,平时是老妈在那里经营,遇到周末,他就会去代替老妈卖货。

他家的商店门口,经常有一个老头在摆摊卖老鼠药,老头的嘴角有一颗鲜明的黑痣,头发稀疏,可是胡子浓密,脏兮兮的黑白相间的胡子上,经常夹杂着饭粒和草屑,显得异常邋遢。没有人知道老头家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每次去市区的时候,我都会和老头聊几句。几句话过后,我就感觉这个老头很不实在,他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迸,眉飞色舞,一双青光眼望着天空,洋洋自得,但是你无法判断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是一个老江湖。

那时候我觉得他可怜,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带给他一盒香烟,那也是我平时抽的香烟,一盒一元钱。他很高兴,把我当成了知己。

相处熟悉后,有一次,他执意要送我他的老鼠药,我推辞不要,他说:“你放心,这包是真药,不是假药。”他又指了指地上摆放的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老鼠药说:“这些都是假的。”

我非常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就问他:“假老鼠药怎么做?”

他笑嘻嘻地说:“拿两块红砖一磨,就是老鼠药。没人知道,好卖。”

他还是一名天才的演员。有一次,他边叫卖老鼠药边吃着烧饼,烧饼吃完了,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手上都是血。路边的人吓坏了,叫来三轮车,准备拉着他上医院。人们将他抬上车厢,他突然醒了,挣扎着爬到老鼠药旁边。街道上的人一看,马上拥挤着来购买老鼠药。老鼠药都能把那么大个的一个活人晕倒,小小的老鼠又算得了什么。

只有我和他才知道,他晕倒是假的,手上的血迹也是假的,那是红汞。

还有一次,有人拿出一张假钱买老鼠药,他一声不吭地把药包了起来,我在旁边不断地暗示他,那是一张假钱,可是他不管不顾,将假钱收起来,将老鼠药递给了来人。那个人走后,我说:“那是假钱啊,你要它干什么?”他洋洋得意地笑着说:“我当然知道是假钱,走江湖的人还能让假钱骗了?我给他的都是假药。”

那时候的他很穷,衣衫破烂。可是,只要衣兜里有点钱,他就去逛窑子。市区汽车站旁边有座村庄,村庄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做这种拉皮条的生意。只要你从村口路过,那些模样忠厚的村民就会拦住你问:“老乡,打一炮去?”只要你跟着他们走进家中,他们就会带你走进一间房屋,那间房屋里就有一个妓女。这些妓女租住在拉皮条的家中,她们普遍皮肤粗糙,模样丑陋,年龄较大,她们是从城市退役的妓女,或者是农村好吃懒做的离婚女子。这些妓女很便宜,二三十元的也有。

他卖假药的钱都供养了妓女。

他不识字。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小时候上学掏鸟窝,捅蜂窝,还把蛤蟆放在老师抽斗里,被学校开除了,学到的几个字也都还给了老师。

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个卖老鼠药的,摇身一变,变成了自小在五台山出家的大师,还会解说那些天书一样的七言古诗,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些年来,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去过很多寺庙,但是,我看到有一些确实是假寺庙,假寺庙里是假和尚,利用人们相信前世今生,相信命运报应的心理,专门骗钱。

还有一些无良旅行社,组织旅游的时候,会将游客带到这些假寺庙里,骗人烧香,一炷香就会多达成百上千元。然后算命,一个卦也会要几十上百元。游客们在寺庙自由活动的时候,导游就走进后堂和假和尚坐地分赃。

假和尚会有多富?他们的财富多得会让每一个普通人咋舌。

有一个假和尚,在某一座山上剃了三年光头,回家后买了一座山林。还有更多的假和尚在下山后,蓄起头发,就买豪宅买名车娶娇妻。他们的钱哪里来的?是那些虔诚而贫穷的善男信女们捐献的。

那么,如何区分真寺庙和假寺庙?如何才能防止被假和尚痛宰?

这几年来,这个宗教被很多人诟病,然而,宗教没有错,它的原旨始终是劝人行善,超越苦海,错在那些借传播宗教之名而行使诈骗的和尚和假和尚。

真正的寺庙不会要你买昂贵的门票,有的甚至是免费出入。如果真有佛主,佛主难道要他贫穷的信徒像割肉一样留下买路钱吗?按照佛经上的解释,佛主是充满爱心的,佛光普照,普济众生,那么他就不会像强盗一样拦路抢劫你。所以,真正的宣传佛教的寺庙,是不会索要高昂的门票的,当然个别名气非常大的已经完全商业化的寺庙除外。这个寺庙烧一炷香都要几千元,它已经完全违背了宗教的原旨。

我走进过很多寺庙,这些寺庙都存世几百上千年,它们有的是深山古刹,有的是闹市取幽,它们有的免费参观,有的门票只有四五元钱。而很多寺庙,在送给你门票的时候,还会送给你几炷香;走进寺庙后,有免费的粥让你喝,想喝几碗就喝几碗。如果你还想烧香,那么寺庙有卖的,价格也非常公道,最贵的也只有几十元,完全没有几千元的天价。

烧香拜佛,听其自愿,你在寺庙里来往自由。没有人干涉。如果有和尚给你做导引,那你就一定要注意了,这些和尚很可能是假和尚,他们像私立医院身披红色绶带的导医一样,专门把你导往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和尚不好好念经,做什么导游?真正寺庙里的和尚,是没有这样一个导游业务的。

佛像前都有功德箱,捐献完全依靠你的自愿,没有人会逼迫你。如果有和尚逼迫诱骗你多捐钱,那一定是假和尚。如果真有佛主,佛主会爱所有人,不会以为你贫穷就嫌弃你。

叩头完毕,如果有和尚引导你去抽签算命,你可去可不去。如果你去了,抽签要钱,解签还要钱,那一定是假和尚。这些假和尚非常可恶,专门利用一些人相信命运的心理,磨刀霍霍向猪羊,他们不见猪羊的血是不会罢手的。

你在寺庙转悠,如果遇到有和尚向你卖什么开光菩萨,这一定是假和尚。不要因为你没有买佛像,菩萨就会怪罪你。如果真有菩萨,菩萨更会怪罪这些假借她的名气行骗的恶棍。

如果你信仰佛教,你的钱给得再少,佛主都不会怪罪;如果你不信仰佛教,你更没有必要把钱捐给这些骗子。

还有些寺庙,会邀请一些所谓的大师,就像我上面写到的那位老鼠药先生,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得道高僧;一字不识,居然讲解深奥的天书一样的卦文。对这些所谓的大师,你更不要理会。“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你喝酒吃肉,佛主都不会追究,更何况没有钱给他呢?如果佛主只爱富人,不爱穷人,那还供奉这样的佛主干什么?

假寺庙假和尚骗财,到处都是;而有些真寺庙真和尚,也在联手宰客。

越是旅游景区,这样的现象越普遍。开发商、寺庙、游客,已经成为了一条旅游产业链。而那些所谓的大师、活佛、高僧,更是他们手中的卖点,算命、布道、讲经,是他们惯常使用的手段,他们所有的活动,所有的手臂,都伸向你的口袋。如果你在一座寺庙里动辄掏出了几百上千元,还不醒悟,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外界人并不知道,除过那些正规的,口碑很好的,香火延续了几百年的寺庙外,很多寺庙已经被开发商承包,你们给的钱,不是给了佛主,而是给了开放商。一些旅游景点,没有寺庙,开放商也会建造寺庙。寺庙建成后,就开始招募假和尚,大打宣传广告,编造一些离奇故事,诱骗善男信女们朝拜烧香。

这些假和尚是些什么人?乡间一些游手好闲的不良青年,偷鸡摸狗的老光棍,不务正业的小混混,还有像卖老鼠药大师这样的老骗子。

这已经成为了这个行业里公开的秘密。

还有的开放商盖好寺庙后,对外承包,一个只有一进院子的寺庙,一年的承包费就是四五十万,而两进三进的寺庙,多达百万。这样的寺庙不是修身养性之地,而是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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