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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onu

绿色农家说大案惊悚案件 贵州都匀奸杀色魔连环杀手郭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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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3 23:46:43 | 显示全部楼层
贵州都匀奸杀色魔 郭龙海(十一)

听完黄平的汇报,周金库兴奋极了。他对黄平说:“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曙光出现了,我们决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黄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全力寻找小月,别的什么都先放下。找到小月这个活见证,你就立下头功。”

“周局,立不立功没关系!能够找到小月,抓住那个家伙,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真的,周局,虽然这样强硬的对手不好找,但这两年,那个魔鬼可真把我们累惨了!”黄平感慨万分地说。

“是呀!谁说不是呢?”周金库跟黄平虽然有同感,但作为局长,他只能为部下鼓劲加油,“好了!去干吧!需要调谁做你的助手就跟我说!不过,你必须在三天内给我找到小月!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她,我就处分你。”

“周局!这个就请你放心吧!我就是翻遍都匀三天内也要把小月找出来!”黄平相当了解周金库局长的脾气。他平时虽然十分关心同事和部下,但对工作上的要求从来就极为严格,训起人来是不留情面的。

黄平在周金库的面前作了保证,但他知道寻找小月这样的事情,看起来简单,实际去做却不是那么容易。都匀市虽然只有二十多万的常住人口,但来来往往的人却相当复杂。在二十多万人中寻找一个只知道名叫小月,二十六七岁,圆脸,说话带点三都口音的年轻姑娘,决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根据阿娇提供的线索,黄平带着侦查员章柳和小飞先找到“闲了来”麻将馆。“闲了来”麻将馆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余红兵,敦敦实实的身材,胖乎乎的圆脸,像个笑弥勒。

“余老板!生意不错嘛!”黄平看到麻将馆楼上楼下四五个屋子、十几张麻将桌全都坐满了人,笑着对余红兵说。

“黄队长,你开玩笑了!我们只是给爱玩麻将的人提供个正规的娱乐场所,赚一点茶水钱而已!”余红兵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

“行了!余老板,只要你们这儿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不搞聚众赌博那一套,我们不管你!喂,余老板!你认识名叫小月的年轻女孩吗?”黄平切入正题问道。

“哪个小月?她出什么事了?”余老板不愧是在生意场中滚打了多年的精明人,回答问题前,他先得测探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她!”黄平作为个老刑警,具有跟余红兵这种人打交道的丰富经验,既不愿意对他泄露更多的情况,又不想增多他的心理负担,装出不是十分在意的样子说,“就是那个二十多岁,圆脸,个子不是很高,说话带点三都口音的年轻女孩,听说她经常来你这里玩麻将。你肯定应该记得她。”

“二十多岁,圆脸,个子不高,说话带点三都口音...”

余红兵低声嘟哝着,想了一会儿,说,“哦!可能是她!好像姓葛,叫葛小月!她以前常来,最近这两天没怎么看见她。小刘,你过来一下!”余红兵朝外面喊了一声后,对黄平说,“黄队长,小刘主要负责照管楼上那两间屋子,葛小月来一般都是在楼上玩麻将,小刘对她的印象比我要深些。我叫他进来,你再问问他。”

小刘来了,他只有十八岁,瘦高个,穿一件浅色薄毛衣,方脸上两只眼睛滴溜溜转,显得相当机灵。

“小刘!听说你和那个葛小月比较熟悉,这两天你见过她吗?”黄平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说呢,其实我跟她也说不上十分熟悉,只是知道她叫葛小月,也是一个出来捞世界的女人,我没敢惹她,以前她常来我们这儿玩,可这两天一直没有看到她,也许她是不敢出门了吧?”小刘在黄平的面前似乎不像余红兵那么拘谨。

“你怎么想到她是不敢出门?”黄平心中一动,问道。

“那天晚上,她从火车站后山气喘吁吁地跑下来,对我说有个男人要杀她。当时,我们都以为她吹牛,跟她开玩笑说,杀她干什么,现在又没人想吃人肉包子。可是这两天一直没有看到她,搞不好她那天晚上有可能真的是碰到了什么事了。”刘解释说。

“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黄平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三四天了吧!那天凌晨四五点时,都快天亮了。我下班后回家,走到前面的路口时,”小刘指着离麻将馆大约有三四百米远那个路口,说,“你看,就是那儿!看到胡三,李勇他们在打台球,就走近去看他们玩。没过多久,就看到葛小月从后山跑下来,看到我们她才不再跑。我认识她,问她跑什么,又没有鬼在追她。她说没有鬼,但有个男人要杀她。胡三、李勇他们都不相信,说她要是害怕就送她回家。可我看见她身上全是泥,裤子也破了。”

“后来,胡三、李勇送葛小月了吗?”黄平对这个信息很重视。如果胡三和李勇那天晚上把葛小月送回家,肯定知道葛小月住在什么地方,这时再找她就方便多了。

“没有!那时胡三输了,哪肯走?我虽然有点想去送葛小月,但又害怕胡三、李勇他们过后会笑话我,说我想趁机‘白斩鸡’,所以没敢吭声。葛小月见我们都不送她,还骂我们,说我们全都不像男人。”

黄平从这几个侧面,基本可以认定葛小月那天晚上的确是遇到了一个想要谋害她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极可能就是系列强奸杀人案的重要嫌疑人。

“我现在跟你说实话,葛小月是一起谋杀大案的重要证人。告诉你们老板,你也得留意,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葛小月要及时给我们打电话!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在你们这,不要让她离开!告诉她,我们正在找她。”黄平严肃地对小刘说。

“好的!黄队长!我一定照你说的做!”喜欢看香港警匪片的小刘,对侦破案件既感到新鲜更感到刺激,不由得跃跃欲试。

黄平一再叮嘱小刘和余老板后,又安排吴宁和几个联防队员轮班在“闲了来”麻将馆蹲点守候,再带小飞和章柳到别的地方去寻找葛小月的其他线索。

他们在火车站后街一带挨家挨户找了两天,询问了几个人,都没有找到比较有价值的线索,没有一个人说认识葛小月。守在“闲了来”麻将馆的联防队员,同样没有见到葛小月。

葛小月似乎就像一阵轻风,突然间从人群中消失。

第二天晚上九点钟左右,周金库给黄平限定的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黄平不仅还没能找到葛小月,而且连她的一点点消息也没有,黄平心里着急,汗就特别多。他感到膩得难受,决定回家洗个热水澡。

心情烦躁时洗热水澡,是黄平的习惯。只要洗个热水澡,黄平会感到神经特别放松,思维也特别活跃。他想洗完澡后再认真理清思路,想一想明天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去找葛小月。

那天晚上,黄平没能享受到洗热水澡的快乐,当他过足烟瘾,准备进卫生间洗澡时,守在“闲了来”麻将馆的联防队员吴宁给他打来了电话。

“黄队长快点来!我们候着她了!”从电话中能够听得出,吴宁兴奋极了。

“候着谁了?”正想着明天该怎么办的黄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葛小月呀!你快点来!她叽叽喳喳的特能说,我们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吴宁着急时说话还是比较利索的。

“哦!是吗!好极了!我马上就到,你们千万不要让她走了!”听说吴宁他们候着了葛小月,黄平激动得手直哆嗦早已忘记了洗热水澡的快乐,收好手机就冲出了房门。

黄平开车赶到“闲了来”麻将馆时,早已不耐烦的葛小月和吴宁拌嘴。看到她,黄平觉得阿娇对葛小月的描述还是相当准确传神的。葛小月的身高不到一米五十五,圆圆的小脸,大眼睛,鼻子长得很秀气,显得娇小玲珑。

“好了!黄队长来了!你跟他说吧!”看见黄平,吴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葛小月?”黄平边打量葛小月边问道。

“是呀!我就是葛小月!我又没犯什么事,他们干吗老拦着我,不让我走?玩麻将又不犯法,是不是?”葛小月的确比较泼辣,看到黄平像是一个负责人,就对黄平连珠炮似的追问起来。

“你或许没有犯法,但你看见有人犯法!是不是?”黄平知道跟葛小月这种江湖浪女打交道,你不把她压制住,她不服你,就不会对你说实话。

“我没看到谁犯法呀!”果然,葛小月的声调当即降了下来。

“前几天晚上,不是有个男人要在火车站后山杀你吗?看到杀人的事,还说没有看到谁犯法?”说话时,黄平紧紧地盯着葛小月。

“我可不是吹牛,那是真事!”葛小月赶紧说。

“是真事吗?”黄平故意这样说。

“我不骗你们!那坏蛋的确是骗我到火车站后山,想要掐死我。”葛小月真的担心黄平认为她是吹牛,着急地辩解道。

“那好啊,我们找个地方,你给我们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事。”黄平见已经激起葛小月说出事情经过的兴趣赶忙见好就收。

黄平把葛小月带到专案组办公室,给了她一包“黄果树”香烟。葛小月边不停地抽烟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她那天晚上死里逃生的经历。

可能是上个月27、或者28日(后来证实是28日)的晚上,已经很晚了,最少也是半夜一点钟了。我从“闲了来”麻将馆出来。

那一段时间,我的手风特别不顺,玩麻将老是输钱,几乎一场都没嬴过。真是他妈的鬼麻将。我经常二、五、八万或九筒听和,可是不仅和不了,还往往给听和边条、坎八筒的人“点炮”。那天晚上,我又一连点了好几次“巨炮”,什么样的牌都敢“点炮”,气死我了。我一生气早早就离开麻将馆。刚在街上走了不远,就碰见了那个男人。他好像一直呆在那儿守着我似的,要不,怎么知道我那个时候会从麻将馆里出来?

他迎着我问道:“今天的手气怎么样?是不是赢了,这么早就回家!”

本来,我心里正烦呢,可看到那个男人长得挺顺眼,高高的个子,显得很健壮,阳气十足,十分英武。说话笑微微的,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不像有的男人,根本不会讨女人的欢心,对他自然有点好感。说真的,他长得的确有点像那个很有名的电影导演。再说,他又那么热情大方,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肯定不会烦他。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其实女人也同样喜欢英俊威武的男人。

他穿一件米黄色的铁路制服,脚下的皮鞋锃亮,似乎有点身份、地位。你们不知道,女人看男人,其实除了看长相、身材、衣着打扮之外,最看重男人脚下穿什么鞋了。男人穿一双锃亮的皮鞋,女人看起来,不仅觉得他有风度,而且会感到那样的男人稳重、可信。谁知道,那个家伙全是装出来的。要是知道,说什么那天晚上我也不会跟他走了。

但是,那时看着他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闲了来”麻将馆见过他。虽然只是见过一两次面,但勉强也可以说是熟人。是熟人,也就少了一点防范和戒备。

应该是在麻将馆跟他打过照面,要不,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玩麻将,而且一开口就问我“手气好不好”?

“好什么,最近总输钱。输得我都不敢再玩麻将了!”我自然而然跟他搭上了话。

“玩麻将是得有点技术,单靠手气不成!”他见我停下脚步跟他说话,显得很体贴地对我说。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真的,那时我玩麻将场场输,都快要输疯了。虽然不是为了钱,我们只玩一块钱两块钱的小麻将,输赢也就二三十块钱,但还有一个面子的问题,不能总是输呀!你们说,是不是?中国足球都快要冲出亚洲了、我葛小月玩麻将还能总是输?那时,有谁能让我赢两场,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卖飞机导弹,叫我去干什么都行!何况,只是在大街上跟一个不是很熟悉、但看起来似乎很有风度,并不像流氓无赖的男人说一说话。

“什么技术?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我赶紧虚心向他求教。

“玩麻将的技术可就多喽!像我,玩麻将就很少输!它是有很多规律的,比如说,不会出,出八万;宁和坎张不和对倒;逢风必留。你都听说过吗?”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我听着就知道他准是个玩麻将的高手。“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给我仔细说说。”

“教一教你,没什么问题,反正现在我就一个人住在前面不远的出租房,回家也没什么事!”

“那你快说给我听听!”我再一次催促他。

“就在这大街上?”他显得有点为难。

“你说去哪儿,我跟你去!”我真傻呀,听说他要教我玩麻将保赢不输的技术,什么都不管了,根本没想到他会对我干什么,反而一个劲地催他。

“要说怎么玩麻将,最好是能有一副麻将牌。得从如何洗牌、码牌说起,那样,你才能记得清楚!”

他给我抛出个诱饵,我一口就吞下去:“到哪去找麻将牌呢?”

还没等我想好,他已经说道:“我那里倒是有一副麻将牌,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已经到了那种火候,我怎么会说不愿意去呢?就说你住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在前面!”他往火车站后山那边指了指。

我知道那一片全是铁路段的宿舍,而他又穿着铁路制服,心里想,准是去他家里,他故意说出租房罢了。

“不远的话,我们就到你住的地方吧!”我只想跟他学点玩麻将的技术,一口就答应了。

“那就走吧!”他边说边带我往火车站后山那边走去。

那一段路的确不是很远,我们穿过两条小巷,过了一个铁路道口,就到了铁路段的宿舍区。

因为我一直想着玩麻将的事,路上我问他:“大哥!刚才你说‘宁和坎张不和对倒’,是什么意思?”

“那还不明白吗?‘坎张’看起来只是和一张牌,但每张牌都是四张,对不对?而‘对倒',看起来是和两张牌,但你手上各有一对,也就是已经拿着四张牌,如果别人同样的牌也成了对,那么你能和的几率就很少,所以还有‘逢坎必自摸’的说法。”

“不会出,出八万呢?那又怎么说?”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忙又问道。

“‘筒’、‘八条’这样的牌,凑成搭子和对子的机会相对比较少,留着用处不大,‘点炮’的可能性却很大,不如早点把它们打出去。万一最后还得和它们,肯定会有人跟‘熟张’打出来。所以有了这样的一个麻将术语:不会出,出八万。“

那个男人谈起麻将头头是道,让我听得入迷,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那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昏黄的路灯,到处漆黑一片。我们开始走石阶上坡,路越来越窄。

“我就住在那间房子。”那个男人指着前面那间还亮着灯光的房子对我说,“我的房东是个特爱唠叨的老太婆,她说过不让我带女客人回家。本来我以为她已经睡觉了,你看,还亮着灯,她肯定还没睡!要是让她看见我和你一起回去,她准得大吵大闹。”

“那怎么办?”我真是够傻的!就这样,还是没想到他一直都是编一套谎话在骗我。

“你看,要不我们再往上面走一走,好不好?”那个男人显得很有礼貌,也很尊重我,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往上没走多远,就到了山岗上的平地。那里已经没有房子,路倒是很平坦,还垫着石板。路两边是一片树林,从树林的空隙往山下看,能够看见西面山脚下有几间房子还亮着灯光。

又走了三四十米,我看到那里有个水塔,水塔的四面有道围墙。围墙边上有一条小路,我们沿着那条小路绕过去到了山坳。

山坳只有十多平方米。山坳的东面,也就是面向火车站这一边非常陡,西面的树丛中像是有一条小路,但晚上根本看不清楚。山坳的四周全是树,树底下长着杂草。

那时,我虽然有点后悔跟他来这么一个地方,但还不是十分害怕。我一直觉得他像是一个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把我带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顶多是想要我的身体。要我的身体,给他就是了。反正你们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在江湖上混的女人,不会把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事看得太认真。

他呢,好像并不是很着急,但来到山坳后,明显跟在山下时的神情不一样。他板着脸,一声不吭,坐在石头上抽烟。

凉风嗖嗖,四周静悄悄的,我感到十分压抑。

好一会儿,他才问我抽不抽烟。我见他神情不对,小心翼翼地说:“给我一根吧。”

他抽的是“云雾山”。说真的,平时我只抽“黄果树”不抽“云雾山”,但在那种情况下,什么牌子的烟我都能抽。他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给了我,揉了揉烟盒,好像是想想后又把揉皱了的烟盒放回上衣兜。

抽着烟,他问我:“来都匀混几年了?”

我一听,感到他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原来一直有说有笑的,怎么一下子就显示出对我的鄙视来?不过,这种我见得多了,装出没听懂他的意思,回答道:“出来两年了。”

“在家好好的呆着找个男人不行吗?为什么要出来混?”他又问道。

“你算老几?管我出不出来混!”我心里愤愤想道,但却不敢顶撞他,尽量和缓地说:“大哥!我也不想出来,但没有工作,在家呆着,谁养活我呢,不出来怎么过日子?”

“你们就会这样说:没有工作,没有钱,找了个男人太花心,老是去外面胡搞,被伤透了心,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傻瓜蛋,任你们蒙,任你们骗。”他越说越生气。

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火,不敢再火上浇油,顺着他的话题讨好他说:“大哥!女人骗谁也不会骗你呀,你长得这么帅,一定很有女人缘!女人追你都追不过来,哪能骗你呢。”

“哼!说得好听。女人都这样,当面说男人好,背后就男人坏!我已经上过当了,不会再相信你这些话!那次她开始不是也说我好得不得了吗?还说到外面什么都不说,可一转身就变脸,最后还不是把老子害惨了……”

他可能经历过什么事,曾经跟什么女人有过麻烦,说话时,眼神变得十分阴冷。我一看不对头,赶紧说:“大哥,女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要是我,能跟大哥你好的话,你不说分手,我决不离开你。”

我这样说,你们千万不要笑话我!女人嘛,胆子小,怕死!为了保护自己,什么都可以付出。

果然,他听见我这样说,神情和缓了一些,模样怪怪地对我说:“是吗,你真的跟其他女人不同?”

“当然喽!大哥!我要是能早点遇到像大哥你这样的,我肯定不会出来混!”我显得非常真诚地对他说。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他边说边走近我。

不难看出,他走近我想要什么。而我在那种情况下,精神上已经被他完全压垮,当然不敢反抗。只能是他让我脱衣服,我就脱衣服,他要我躺下,我就乖乖地在草丛中躺下。

葛小月喝口水,继续说道:

西面山坡下的民房还亮着灯光,可能还有人没有睡着但我要是大声喊叫,肯定是听到喊叫的人还没有上到山坳,我已经被他杀死了!你们说,那时我能喊叫吗!

他趴在我身上时,我心里非常害怕,他那两只有力的手总是放在我的脖子上摸来摸去。说真的,开始时我只是觉得他这个男人有点怪怪的,还没想到他会杀我。因为一般的男人,在那时肯定不是摸女人的脖子,而是摸其他地方,可是,过了一阵,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他是想卡死我,他的两只大拇指总是按住我的喉管。那时,我要是大声叫唤,他会狠力卡紧,让我发不出声音。尤其是当他对我说“你知道吗,今天晚上跟我上山,你上当了”时,我完全猜到了他准备干什么。

“上什么当,大哥!看你说的,我是喜欢你才跟你上山来的!”为了不让他知道我已猜出他想干什么,我故意这样说。

“你真不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想干什么?”他问道。

“大哥!不就是想干现在正在干的事吗?”我决定装傻装到底,一点也不能露出我心里的想法。

“我带你来这里,虽然想奸你,但更想杀死你!”他似乎不把杀人当一回事,说要杀我时,显得非常平静。

“大哥!你开玩笑了!像我们这种女人,怎么值得你来杀?”我心里很紧张,却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我是说真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他说话时,放在我喉管上的手指卡得紧了一些。

“何必呢,大哥!我又没得罪你!”我尽量避重就轻。

“怎么样?知道上当了吧!害怕了吗?”他似乎非常渴望到女人恐惧害怕的样子。

“大哥!我说不害怕,你肯定不相信,但我是自愿跟你来这里的,即使大哥你真的杀死我,也是我命该如此,我不会怨你的!”或许是灵机一动,那时我突然想起看过一个光盘,好像是一部什么外国电影,影片中有这么一段情节,当男人要杀死女人时,女人没有哀求饶命,反而说我早就想死,你快点杀我吧。那个男人最后却没杀她,还说他不杀想死的人。我就这样说了。

果然,他听到我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才说:“你这姑娘好像是跟很多女人不一样。她们到了这个时候,全都软了。而你似乎并不是特别害怕,还敢跟我吹牛,真行。”

“大哥!刚才你觉得我还行吧?你对我是不是还满意。”我知道那时已经非常危险,我必须想办法救自己的命。为了活命,要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行!而当男人正和女人做着那事时,再狠的男人,心肠应该也会软一些。他发泄完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我不能放过这惟一的自救机会,只能故意把话题往男女之间那件事情上引。

“唔!不错!你的身材挺好的,也很敏感!”他似乎对我还比较满意,见我这样问他,不知不觉间顺着我的话回答。

“大哥!我也觉得你挺棒的!比我原来那个男朋友强多了!他总是急急忙忙的,不到五分钟就完事,我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么满足过!大哥,我们交个朋友吧,好吗?以后你想要我时就呼我!”你们笑什么,我太了解你们男人的心了。

男人都希望女人说他那方面行,非常棒!比所有的男人都棒!我相信,他听到我这样说,肯定高兴。而且,我看得出,他跟许多男人一个样,其实很想到外面找女人,但怕花钱又怕出事,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很甜的诱饵。

“交个朋友?”他似乎有点心动,卡住我脖子的手指也放松了一些。

“是呀!交个朋友,平时有事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有合适的时间,我们就找个地方。你这么棒,我真不愿意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我进一步鼓动他,希望他放过我。只要他放过我,能逃命就算万幸了!以后,以后的事谁想那么多,傻瓜才会再找他。

“你不要说,我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善良的,也不看重金钱!本来我并不想杀人,而且最看不惯人欺负人,看到那样的事,我就要管!像那次,我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小餐馆看到一个女孩,我和她吹牛。她说她从小就有病,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欠了别人一万多块钱的债,她只好来都匀打工。我劝她回家找个好男人出嫁算了,别在外面混,免得混久了会学坏。可她说自己一身病,活不了多久,不能出嫁去害别人。我见她那么善良,不仅没有害她,还把她送到她住的地方,给了她两百块钱,又给她留下地址,让她有困难时就来找我。”那个男人平时似乎有点压抑,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有地方说。本来他想杀我,可却长篇大论地和我谈起他的身世和经历。

我觉得他的确是“吹牛”。像他这种人,会像他说的那么善良,那么好心?可我只能装出很受感动的样子认真听着。隐隐约约中,我觉得只要他有兴趣不停地说话,我就有可能找到一线自救的机会。反正,不论怎么样,都要比他马上就杀死我强得多。

“大哥!你真是个好心人!”我称赞道,并趁他从我身上下来时,退下套袖擦干净下身。那是一副新套袖,是我专为玩麻将时保护毛衣袖子刚做的。我舍不得扔掉,虽然上面沾了他的排泄物,有点恶心,可我还是紧紧攥在手里。

我的称赞,让他更来劲。他侧着身子躺到我的旁边,不过,手并没有离开我的脖子,嘴里滔滔不绝地说:“我这个人平时爱读书,读过许许多多文学名著,文章也写得好,我单位好几个女孩子都想追我。其中,有一个女孩现在去成都办了一家公司,就写信给我,要我去她的公司和她一起干,每月给我四千块钱。她心里想什么,我当然明白,不就是想跟我好吗?可我就是不答应她,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这一辈子,吃女人的亏吃得太多了!女人害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叫我怎么相信她呢。”

“她们怎么能那样呢?大哥!”我附和着说完了,我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不这样!不这样,还能怎么样?你们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气哼哼地说,“开始时全都是说好话,可一转眼就变脸!又贪婪又狠毒,要钱,要东西。男女之间的情感,是能用金钱收买的吗?要钱还有什么情感。要钱就要钱吧,可是勾引男人的女人,出点什么事,全都把罪责往男人身上推,甚至勾结警察给男人设圈套,害男人。世界上有多少男人被你们女人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大哥!我就不会干这种事!要是大哥你肯跟我好,我肯定不要大哥你的钱!”我赶紧表白说。

“别来这一套了,以为我是傻瓜吗?你是不是想骗我放了你,让你去叫警察来抓我!”他想了想,这样说。

“怎么会呢!大哥!其实,我们也挺怕警察的,他们不找我们就谢天谢地喽,我们哪敢去找他们。”我不能让他起疑,所以才这样说。

“现在你当然这样说,以后可就不一样喽。”

我见他似乎有点犹豫,伸手到衣兜里像是在找烟,就说:“大哥!你是不是想抽烟?我那里有烟!”边说我边爬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烟已经抽完,可是讲了这么一大通话后又想抽烟,所以见我站起来,他只是盯着我,并没有不让我走开。

他强迫我和他发生关系时,我把衣服放在四五米远的树底下。挎包也放在那里。我走过去,先是把裤子和衣服穿好,再拿起小挎包,先把袖套放进去。你们感到可笑吧!我们女人的确是小气,在那种情况下,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但还是想到新做的袖套丢了可惜。我在小挎包里摸到了香烟也摸到了打火机。可能是老天保佑吧,我突然灵机一动,把香烟拿出来,却故意不拿打火机。当时,只是想能拖延一会是一会儿,并没有想到有可能再去拿一次打火机,更没有想拿打火机时能够发生一点什么事。

不过,被他拘禁在那个阴森恐怖的山坳时,面对死亡的威胁,我的确是感到生命真的太宝贵了!看着山脚下面微弱的灯光,我心里想:“要是我能够平安地回到有灯光的地方,除了命之外,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看到就在我放衣服的树丛下面,有条陡峭的小路通向山脚。但他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往下看。

我拿着香烟走回他的身边,把烟递给他。他接过烟后先是对我说了一声“谢谢”。他那个人的确是有点怪,准备杀我,可还要表现得很讲文明礼貌。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到嘴里,然后伸手到衣兜找打火机。

“我的打火机哪去了?”他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打火机就问我,“你有打火机吗?”

就在这时,我突然萌发了趁到几米远的地方拿打火机的时候,跑下山去的念头。

产生这样的念头后,我心里特别紧张,紧张得手都有点哆嗦。

“你怎么啦?”他好像看到了我在打哆嗦。

“没什么,就是有点冷。我的包里好像有个打火机,我去给你找找看。”我尽量忍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边说边赶紧往挂着小包的树丛走。

那短短的几步路真够漫长的。谢天谢地,他一点也没有怀疑我。我终于走到了树丛,拿起小挎包。我紧紧攥住小包,定了定心神,突然就往下面跳下去,边跳边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呀!”

我连滚带爬冲下了山坡,隐约听到他在上面低声喊道“跑什么,不要跑,快回来,我不杀你。”

鬼才信他!我根本管不了脚下是路还是坡地,只管一个劲地猛跑。好在那一段路也就三四百米,我很快就跑到了还亮着灯光的地方。下山后,走了不远,我看到有几个小伙子在打台球,就跟他们说刚才在山上有个男人想杀我,请他们送我回家,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以为我在吹牛。

听完葛小月的叙述,黄平、章柳和小飞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

“怎么啦?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也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以为我在吹牛?”葛小月见黄平他们都不说话,有点生气地责问道。

“相信,我们当然相信你说的是真事。葛小月!你真了不起!”黄平由衷地称赞道。

“有什么了不起,傻愣愣地跟个陌生的男人跑到山上去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还了不起呢!”葛小月不屑地撇了撇嘴。

“葛小月,你想想,有几个女人能在你那种情况下仍然可以逃掉呢?就凭这一点,你就非常了不起!对罪犯,就得像你那样,敢于反抗,会动脑子反抗,才有可能获救!以前那些被他害死的女人呵,可惜了!”黄平感叹道,“对了,葛小月,那个家伙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不想报仇吗?帮助我抓住他,好不好?”

“想报仇有什么用!我一个女人,能把他怎么样?他不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葛小月此时对参与搜捕凶犯的行动,似乎并无热情。

“要是愿意帮助我们,用处可就大了!”黄平他们都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葛小月。

“我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忽然间受到重视的葛小月不由得疑惑地看看黄平,又看看章柳和小飞。

“当然喽!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见过他,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们找到他!”黄平心里想,无论如何也得说服葛小月。

“我有可能也记不大清楚他具体的模样,当时实在是太紧张,太害怕了!脑子不起作用,根本没想到要记住他。”葛小月还是有点犹豫。

“葛小月!实话跟你说吧,想杀你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第一次作案,我们怀疑都匀市发生的好几起强奸杀人案,都是他干的。他已经杀了好几个女人,还会再继续杀下去。如果不及时抓住他,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女人处于无形的危险中。说不定是谁,哪天就被他杀了。那天晚上你虽然侥幸逃掉了,但他为了灭口,很有可能会再找你。你不想报仇,他可能会害怕你报案,一定要杀死你才放心!即使你不替别的女孩子担心,不想为世人除害,就是为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也应该帮助我们。因为只有逮住了他,才能真正的安宁。”

“可是,我怎么帮助你们呢?我又不会打枪!”听到黄平这样说,葛小月心动了。

她以为警察抓罪犯,就像港台电视剧所表现的,动不动就是飞车追捕,枪声大作。

“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我们一天到晚枪不离手,没有那么刺激,你只要帮我们指认出他就行,用不着你去打什么枪。不会有任何危险的!”黄平笑着说。

“不过,我没有工作,要是整天陪你们到大街去转悠找人,我怎么赚钱吃饭?”葛小月又提出了新的难题。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会请示领导,帮你解决实际问题。”黄平见葛小月已经松了口,不想让她再犹豫,当即切入正题说,“我们一起来回忆一下你那天晚上的经历吧,看不能帮你想起那个家伙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怎么回忆法?”葛小月问道。

“没什么,你坐在这里,闭上眼睛,完全放松,好像经睡熟了,什么都不要想。一定不要紧张,也不要睁开眼睛。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了。”黄平让葛小月在沙发上坐好,等她闭上眼睛一会儿后,才问道:“你叫葛小月是吗?”

“ 是的,我叫葛小月。”葛小月想笑。

“不要笑。我问什么,你就顺着回答,一会儿就好了。”黄平接着问,“10月28日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那天晚上我去‘闲了来’麻将馆玩麻将。”

“玩完麻将呢?”

“玩完麻将后我想回家。”

“然后呢?”

“我出麻将馆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个男人。”

“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个子很高,不胖不瘦,很结实,好像是长方脸,对,就是长方脸,大眼睛,高鼻梁,眉毛很浓很黑,长着络腮胡子,挺帅的……”这时,葛小月给人的印象已经有点昏昏欲睡。

“那个男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和我谈麻将,说‘宁和坎张不和对倒。”

“后来呢?”

“后来他带我去火车站后山,他用手卡我的脖子,他要杀我,哦,他的眼睛,他盯着我的眼睛像蛇一样,阴冷阴冷的...”葛小月一阵哆嗦。

“你跑了,是吗?葛小月你没事了!”黄平轻柔地说。

“我没事了,我跑到山下,见到了灯光,灯光很亮。”葛小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说,“我怎么啦?好像睡着了。”

“葛小月!你真棒!基本上已经把那个家伙的相貌描述出来了。”黄平称赞道。

“真是那样的,刚才我一下子就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好像就站在我的面前,现在我要是再见到他,肯定能够认出他来!”葛小月显得很激动。

站在旁边的小飞和章柳既惊奇又钦佩地看着黄平。“黄队,你这是什么招?”小飞问道。

“怎么样,还管用吧?告诉你们,这可不是巫术,这是放松疗法。”黄平对章柳和小飞说,“我是在一部侦探小说里看到的,小说中那个名叫凯茨的女侦探就是用这种方法让她的一个同事回想起凶手的相貌。认真想想,这里面确实有点道理。人们经历过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刺激比较大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在脑海中消逝,只是因为过于紧张难以在脑海中形成比较完整的图像。其实,那不过只是一种暂时的遗忘,让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平静之后再回忆,就有可能再次想起那些似乎已经忘了的东西。”

“你们说什么呢?”没听明白的葛小月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再核实一下几个细节。”黄平拿出笔记本,对照笔记本上面勾出的几个重点,问葛小月道,“你再想想,那个男人大概有多大的年纪?”

“应该有四十多岁了,说话办事都很老练!”葛小月对这点的印象似乎非常深刻。

“在你看来,他像是都匀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对黄平提出的这个问题,葛小月有点拿不准,她想了想,才说道:“这不大好说,说他是外地人嘛,他似乎对都匀的地形、道路很熟悉。说真的,火车站后山以前我从来没有去过,要我自己去,肯定得找人问路,而他往那边走就像回自己的家。可要说他是都匀本地人,他说的又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只是有一点点广西那边的口音。”

四十多岁,高个子,长方脸,浓眉毛,高鼻梁,大眼睛,络腮胡,说话带一点广西口音……黄平匆匆把这几点下后,又问道:“你看他像是干什么工作的?”

“反正不像是扛大活的。”葛小月马上回答道,“他穿西服,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梳得很整齐,说话一套一套的有板有眼,我看他怎么也是个经理什么的。”

黄平想了想,问章柳和小飞:“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再问点什么?”章柳和小飞摇摇头。

“那就先这样吧,葛小月,你今天够累了!我们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你先好好休息!”黄平对葛小月说。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住在你们这里,我要换衣服时怎么办?”葛小月还是想回家一趟。

“这样吧,让小飞陪你回去一趟,收拾一下就马上回这里来。这段时间你不能单独活动,我们得把你保护起来黄平严肃地对葛小月说。

“黄队长,你这是不是要把我给拘起来了?”葛小月开玩笑说。

“把你拘起来才能保住你的命。再说不拘住你,你到哪找小飞这么英俊的小伙子陪你?”黄平也对她开玩笑。

小飞开车把葛小月带走后,黄平当即赶到公安局,向周金库局长汇报。听说已经找到葛小月,而且葛小月答应帮助寻找疑犯,周金库非常高兴,让黄平将专案组的所有成员都召集到一起,开会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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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3 23:50:35 | 显示全部楼层
贵州都匀奸杀色魔 郭龙海(十二)

作为战斗在最基层的刑警,魏程他们的工作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他们只有两辆旧车,车上没有暖气。虽说都匀四季如春,不过,春节前后,伴随着绵绵细雨,天气仍然相当阴冷。

葛小月的新鲜劲过去后,天天重复单调乏味的蹲点守候,只能缩坐在没有暧气的窄小车厢里,连腿脚都伸展不开,她越来越感到厌倦。

“小飞!今天我们能不能带副扑克牌,到车上去玩?要不,整天闷在车里,烦死了。”那天早上出门时,葛小月对小飞说。

“你倒想得美,你以为我们出去干什么,出去玩吗?”小飞正闷着一肚子气,听到葛小月要他带扑克牌到车上玩,的确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前几天魏程想了一个点子,让小飞和葛小月扮成情侣,肩并肩在街上漫步转悠,看能不能于无意中发现疑犯的行踪。

在窄小车厢蹲烦了的葛小月,十分高兴实施魏程提的新办法。她戴着墨镜,以防疑犯认出她,依偎在高大英俊的小飞的身边,在空气清新的街头漫步,不仅非常愉快而且听到许明、章柳他们开玩笑说“葛小月,你和小飞真是天生的一对”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陶醉。她很希望能够弄假成真。

那天,他们一起走到剑江中路大十字路口时,葛小月说:“小飞!我们到匀中大厦逛逛,好不好?”

或许这是一种女儿家的天性,很愿意跟自已喜欢的男朋友一起逛商店。

小飞觉得到商店里转一转,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对暗中跟在他们后面的许明打了个手势后,便和葛小月走进了匀中大厦。

女人进了商店,就像鱼儿回到大海。葛小月走进匀中大厦后,情绪立即高涨起来。她看到什么都感兴趣,还拉着小飞一起对商品加以品评。

那时的小飞不能不跟着进入角色,只好随着葛小月说哪种衣服的式样适合她,哪种颜色太陈旧。

“哎!这位先生的品味挺高的嘛!能不能请你也帮我参谋参谋,我穿什么衣服比较好看?”小飞正低头和葛小月说着一件衣服时,身旁有个年轻姑娘对他说道。

小飞抬起头一下子就蒙了,说话的姑娘,正是他的女朋友劳英。

“怎么?打扰你们了,真是对不起!不过,我可不是有意的!”劳英狠狠地瞪了小飞一眼,边说边转身向大门走去。

小飞跟劳英已经处了两年,对她的性格有相当的了解。小飞看得出,劳英已经非常生气,但在那种情况下,不仅不能解释,而且还得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如果小飞叫住劳英,万一劳英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吵起来,就有可能暴露小飞和葛小月假装情侣的内情。商场的人那么样多,传扬开了就有可能会引起疑犯的警惕,那就前功尽弃了。

小飞无奈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劳英气哼哼地走出匀中大厦。

晚上回去后,小飞当即呼劳英,想在电话中跟她解释一下,可劳英却一直没有给他回电话。过了两天,刚好是情人节,魏程特别给了小飞半天假,让他去找劳英道个歉,解释解释。

小飞匆匆买了一束鲜花,赶到劳英家。

劳英曾经多次要小飞陪她逛商场,小飞总是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因而,劳英在匀中大厦遇到小飞陪一个年轻女人看衣服料子,的确非常气愤和恼怒。不过,看见小飞主动上门道歉,解释说那样做,确实是一种工作上的需要,又带来鲜花,本来已经有点消气了,但看到小飞带来的是康乃馨而不是玫瑰花,又生起气来。

可怜的小飞以为花就是花,根本没搞清楚还有那么多的分别和讲究,他不知道情人节应该给女朋友送玫瑰花,忙中卖花人递给他康乃馨,他拿起就走。偏偏劳英又是个比较较真的女孩子。这样,小飞不带花还好,带错了花,使得劳英以为小飞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把花扔给小飞,大声嚷叫道:“我不是你老妈,也没病!别拿这种东西来烦我。”

小飞怎么解释,劳英也不愿意再听。处了两年的女朋友,说吹就吹了,小飞自然不会高兴,对葛小月也就不像原来那么耐烦了。

葛小月和魏程中队的侦查员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一直比较尊重她,对她不仅不鄙视,而且还相当的照顾。好吃的让着她,天冷时,抢着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穿。她心里是感激的,也愿意跟这帮小伙子好好相处。可她对搜捕疑犯毕竟没有侦査员们那种强烈的责任感,枯燥蹲点守候已经让她十分厌烦。心里烦,脾气也就大一些。因而,她半开玩笑说要带着扑克牌去蹲点守候,听到小飞用“你倒想得美,我们可不是出去玩”的话把她顶回去,葛小月很生气,大声嚷道:“谁想跟你们这样玩?你们爱去不去,我还不去了呢!”

嚷完后,跑回她的房间,说什么也不肯再出门。

魏程劝了她半天,又叫小飞向她道歉,葛小月才嘟嘟囔囔上了车。

由于心情烦躁,隔个三天两天,葛小月总要闹一次情绪。这样,搞得那些年轻的侦查员也很烦。

魏程知道必须想些办法,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好在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令他们惊喜的事情,也冲淡了一些年轻侦查员和葛小月的烦躁情绪。

日复一日,魏程中队的侦查员,努力克制自己的烦躁情绪,哄着葛小月陪他们到各处设点守候和巡查。

2000年12月上旬的一天,魏程和许明带着葛小月开始了他们每天的工作,到都匀的大街小巷巡查暗访。

魏程开车,葛小月坐在前排副驾驶位,许明坐在后排。

或许是昨天晚上睡眠比较好的缘故、葛小月那天显得特认真热情,她专注地盯视着前面,对路边的行人也观察到相当仔细。

车经过文峰路州医院不远处时,葛小月突然低声道:“魏队长!快停车。”

“怎么啦?”魏程边扭头问她边放慢车速。

“你们看,路边那个人很像我们要找的人!”虽然在车内讲话,车外的行人不可能听到,可葛小月还是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魏程和许明怦然心动,以为很可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随着葛小月的指引,他们透过车窗往外看,看到右边路上面的人行道上,有个男人正急匆匆地赶路。

那个男人留着小平头,个子很高,从侧面正能看到他长着个高高的鼻梁,英武的络腮胡子,的确很像葛小月对疑犯的描述。

汽车缓缓地向前行驶,已经超越那个正在步行的男人。葛小月回头看那个男人的正面,好一会儿,说:“像!像极了!就是他。”

“准备!”魏程低声发出准备行动的命令,随即将车停下。

魏程和许明从车上下来。一个站在车头,一个站在车尾。魏程故意掏出香烟。

就在这时,葛小月说长得很像疑犯的男人走到了他们的身旁,连看也没看魏程和许明,只顾走他的路。

魏程对许明使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魏程和许明一个箭步,跨到那个男人的身旁,一左一右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干什么?你们!”那个男人突然间被人抓住胳膊,边挣扎边问道。

“不许嚷叫,我们是警察!好好跟我们上车,有点事要问你!”魏程低声对他说。这时,许明已经掏出警官证,让那个男人看了一眼。

没有挣脱掉魏程的男人,看到许明掏出警官证就不再挣扎,疑惑地看了看魏程,说:“我走我的路,谁都不招惹,你们抓我干什么?”

“为什么找你,我们上车再说。”魏程说着话,和许明一起把那个男人推进车厢的后座,由许明坐在他的身旁看着。

“这是怎么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嘛,小心我去告你们!”那个男人被推进车厢后并不服气还在不停地低声嚎叫。

虽然那一段路行人不算多,并没有人上前围观,魏程还是迅速启动马达,把车驶离那里。

那个男人上车后,葛小月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过了会儿,才喃喃道:“像!太像了!脸形,嘴唇,鼻子,胡须,全都像。但他不是那个人。”

“怎么那么肯定?一会儿说像极了,就是他,一会说哪都像,但不是他!到底像还是不像,是不是他?”抓到了疑犯而高兴的许明,听到葛小月在那儿自言自语刚转眼就改,不由得有点生气。

“就是很像嘛,但不是他!他的眼神不像那个男人那么冷酷凌厉。”葛小月争辩说。

“你们说什么?是不是说我像一个很有名的电影导演,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他!”那个男人插话道。他从葛小月许明的对话中,似乎已经听出一点其他的意思。

魏程和许明将那个男人带回专案组,经过认真盘问,发现的确是抓错了人。这个男人名叫严来君,来自四川成都,老家在陕西潼关,目前做的是电机方面的生意。他昨天刚到都匀,准备跟一个名叫朱时安的老板谈一笔代销电机的生意。专案组很快就找到了朱时安,朱时安证实严来君是他约都匀来的。包括这一次在内,严来君总共才来过都匀两次。魏程随便问了他几个问题,如“石板街在什么地方、从哪上火车站后山最好走”等,很快就发现他对都匀的交通和地理环境,根本还找不着北,严来君一次也没有去过火车站后山,也就不可能是将葛小月诱骗到火车站后山的那个男人。再联系其他几个方面的情况,可以判定他跟另外几起强奸杀人案,同样没有什么关系。

专案组由左亚卫出面,向严来君赔礼道歉。两人聊得十分投契,听说左亚卫他们现在遇到了比较大的困难,因为破一起恶性案件找不到更多线索,而他刚好长得很像疑犯时,严来君非常豪爽地表示,可以用他的照片作模本,摹画出疑犯的画像。

这个办法,的确帮专案组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以严来君的相片为基础,用电脑合成的技术,按葛小月的意见,垫高一点点鼻梁,加上点眼神的凌厉,再在鬓角上增多一两根花白色的头发。照葛小月的说法,那就是再抓住画像上的这个人,绝对错不了啦!

有了疑犯的画像,专案组很快就扩大了调查搜捕疑犯的范围。而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则是重点盘查的对象。

因为葛小月说以前曾经在“闲了来”麻将馆见过疑犯,那自然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魏程和许明带着疑犯的画像去找“闲了来”麻将馆的余老板,余老板又找来打理楼上几间屋子事务的小刘。他们俩看过疑犯的画像后,都说好像见过画像上这个人,但印象并不深,应该不是经常来玩麻将的人,有可能只是偶尔来玩过两次。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还是答应以后再见到这个人,一定给魏程他们打电话。

而在其他的一些麻将馆、歌厅和发廊,却收效甚微。不论麻将馆老板,还是歌厅坐台小姐、领班小姐,抑或发廊小姐,看过疑犯的画像后,不是说没有什么印象,就是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难道疑犯有可能经常出入低档娱乐场所的判断是错误的?专案组对此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事实上,这一判断的确不大准确。疑犯虽然基本上全是诱骗、强奸和杀害那些出入低档娱乐场所的年轻女性,但他除了前几年经常去发廊外,像歌厅、咖啡馆、卡拉OK厅等地方,却极少出入。尤其是那年在发廊嫖娼被当场抓获和罚款后,他更是连发廊也不再去。他主要是在街上或某些大众消闲场所寻觅合适的对象,勾引到手后,再将她们骗到偏僻的荒山野外实施强奸与残杀。

不过,带着疑犯的画像深入询问盘查的思路与方式,应该说是正确的。如果能够由娱乐场所再扩展到其他的方向和部门,很有可能及时发现疑犯的踪影。都匀毕竟是一个只有二三十万人的小城。一个一个单位部门盘查,还是能够做到的。可惜的是,由于警力的限制,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专案组没能实施这样的行动方案。

火车站人流拥挤,出入的人员繁杂不堪,比较复杂。好几起强奸杀人案,又都跟火车站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是专案组重点关注的地方。魏程带着疑犯的画像去火车站找工作人员询问时,有个四十岁左右、微胖的女性工作人员说她好像见过几次画像上这个人。

经魏程的追问,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人大约有四十多岁,我几次在车站看到他,他穿一件我们铁路的制服,是米黄色那种。不过,他即使是铁路的人,也不会是我们段的。因为,我以前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一情况引起了专案组的重视。因为,葛小月也说过把她带到火车站后山那个男人说的普通话带一点广西口音,而黔桂线的铁路员工,不少人的原籍是广西。此外,在都匀市蹲点守候和巡查搜捕了一个多月,没能找到疑犯的蛛丝马迹,也使专案组对疑犯是都匀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产生了一点怀疑。专案组的不少人认为,如果疑犯是都匀本地人,不可能査了一个多月,仍然一无所获。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们得到车站工作人员提供的情况后,产生了疑犯可能是铁路员工的想法。铁路员工有乘坐火车的便利,很可能是在都匀作案后,再迅速转移到别的地方。根据这一想法,专案组决定把搜捕疑犯的重点转向铁路,派魏程带领许明、小飞和章柳沿黔桂线各站查找疑犯。

应该说,这样的调查,工作量非常之大。黔桂线贵州省境内这一段,由贵阳到麻尾,铁路员工共有三四千人。一个个的跟疑犯的画像比较,十天半个月也干不完。

魏程他们从机务段和客运段查起,又沿途一个站一个站搜寻。或许这是一种笨办法,可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跟疑犯长得非常相像的男人。

那是一个叫做马冲的小站。魏程和小飞在那里下车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马冲这个站在一个荒僻的山沟,在那里下车的人很少。本来,魏程他们并不准备在马冲下车,但小飞的眼神非常锐利,火车减速进站时,他一眼就看到站在站台上挥着小旗的男人很像画像中的疑犯。赶紧捅了捅魏程,说:“魏哥!你瞧!好像在这。”

魏程顺着小飞的示意往那边一看,精神为之一振,拿起行李对小飞说:“下车!”

那个男人名叫朱可,是马冲站的站长。他很热情地接待自称到马冲这一带搞地质普查的魏程和小飞。

马冲站实在是太小了,站长和工人加在一起总共才两个人。朱可说那个工人刚好回老家休假,现在站里就他一个人。或许是常年见不到几个人的关系,朱可陪魏程和小飞在他那间简陋的宿舍坐下来后,谈兴非常浓。

通过聊天,魏程了解到朱可是广西横县人,1969年17时就参加枝柳铁路的修建,1972年由民工转正成为正式的铁路工人。1979年调到马冲站,至今已经在马冲呆了二十一年。因为马冲这个地方太偏僻,所以朱可的老婆一直不肯到马冲来。“没办法,只有退休后再回老家跟老婆团聚了!”朱可笑了笑,憨厚地说。

聊天中,魏程注意观察朱可,发现他虽然跟疑犯一样长着一张长方脸,大眼睛、高鼻梁,但没有一般两广人那种高颧骨,头发有一点点花白,平平的脸颊,还有一部络腮胡子,仅从外貌看,的确跟疑犯非常相像;但他很和善慈祥他的眼神不仅不凌厉,凝视陌生人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羞涩。

这些关键性的差异,大致上可以判定朱可不是疑犯。此外,魏程还了解到朱可去贵阳时,经过都匀,但从来没在都匀下过车。魏程很技巧地问他几个都匀市比较有名的风景名胜,他一个也说不出来。

人命关天的大事,为了慎重,魏程电话通知正在贵阳市的许明和章柳,要他们到贵阳铁路局,再认真调查一下朱可的情况。

铁路局对朱可的评价很高,说他在马冲站这二十年,几乎年年都被评为模范站长。他一直坚守岗位,除了到铁路段开会,或者按规定休假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马冲站。

许明和章柳马不停蹄,离开贵阳直奔安顺,在一个不太繁华的小镇找到了马冲站正在老家休假的那个工人。那个工人证实,近几个月朱可一直呆在站里,哪里都没去。

魏程很高兴排除朱可的嫌疑。侦破案件,固然不能放过必须受到惩罚的犯罪者,但也决不能冤枉无辜的善良人。经过艰苦细致的调查,专案组在黔桂铁路沿线,同样没有找到疑犯的踪影。这样,搜捕疑犯的范围,还是得放回到都匀市。

而疑犯也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继续作恶的行动,用不着再等多久,魔踪又将再现都匀。

魏程他们在黔桂线贵州段的三四千个员工中没能找到疑犯,专案组研究后,决定继续在都匀市内设点守候和巡查。而火车站后山,仍然是重点中的重点。

那时,都匀公安局已经接到省厅的通知,为了执行公安部全国警察统一换装的命令,所有在岗的警察都必须参加有关的队列训练。

2000年12月27日,在都匀公安局开始正式队列训练前一天,魏程和他手下的侦查员,仍然十分认真地执行专案组蹲点守候的命令。

那天晚上,魏程和小飞是第一班,也就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那一班。他们十点前就到了都匀火车站后山。魏程藏身南面山冈上的草丛中,小飞则埋伏在围墙里面。魏程藏身的草丛离疑犯多次作案的山坳大约只有二三十米,能够清楚地看到发生在山坳处的一切情况。

四周一片寂静,杳无人踪,孤零零地潜伏在草丛中,不能说话,也没有人一起说话。不能随便走动,更不能抽烟。

魏程的烟瘾相当大,每天至少要抽三包烟。可在执行任务时,也只能是强忍着。蹲坑蹲久后,他想了个办法,上山前找好小捆新鲜的荆木根,洗干净用塑料袋装好带在身上,烟瘾上来时,吸一吸荆木根,既解馋又能吸一点点水分解渴。

魏程把他这一发明向烟瘾也比较大的许明推荐,许明没有接受他的方法,还挖苦他说,你已经找到戒烟的好办法以后你就不用抽烟了,抽荆木条既防癌又省钱。

都匀的冬天虽然不算冷,但山冈上的风比较大,阵阵刮到脸上,仍然不乏一种刺骨的寒意。一蹲就是三个多小时,在那种地方蹲坑,的确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

一多月来,魏程和他手下那帮侦查员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在火车站后山蹲坑设伏,但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难道疑犯听到了什么风声,躲起来了?

专案组认真分析后,认为疑犯不可能听到什么风声,因为设点埋伏的行动属于高度的机密,除了专案组成员和参与设伏的侦查员外,连局里的干部都不是十分清楚,一般人肯定无从得知。

针对侦查员们的急躁情绪,周金库局长专门找魏程中队的侦查员谈了一次话,告诫大家在这关键的时刻,一定要有耐心,要坚持,不能松懈,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钟时,魏程接到埋伏在山坳北面围墙内的小飞发来的信息:有人正向山坳这边走来。

魏程精神为之一振,神经马上绷紧,睁大双眼盯住了山坳那个方向。

魏程听到水塔围墙外的小路上响起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两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天这么晚了,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魏程听到一个女声在发问,问话的女人似乎有一点不满。

“不来这种地方,到哪里去能好好说一会儿话呢?歌厅、茶馆、公园,去哪儿都有可能碰到熟人。”回答的男人带着那么一点无奈。

魏程悄悄挪动一下身体,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这时,他又听到女人“哎哟”一声后,发牢骚说:“这是什么鬼路,差点把我摔到山下去了!”

“来!我扶着你!”男人殷勤地牵住了女人的手。

“没崴着脚吧?”两人来到山坳后,男人问女人道。

“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带着鬼气?好怕人!我们快点走吧,别在这里呆了!”女人顾不上回答男人的关心,抬头看了看四周,怯声说道。

夜色中魏程只是隐约看到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山坳的一块石头上,女人的个子不高,而男人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十左右,微微有点胖。但在昏暗的夜色下,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判定不了他们各自的年龄。魏程提高了警惕,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没事,不要害怕!这里特安静,我们好好说会儿话!”男人安慰女人。

“说什么说,事情都拖了两三年了,你总是舍不得跟你老婆离婚,还说什么?既然你想说,就说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婚吧,不要没完没了地拖着!”女人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高了起来。

听到女人这样说,魏程不由得皱了皱眉。不难听出这像是一对有了婚外恋情的熟人,但也不能断定疑犯不会用这种手段去勾引良家妇女。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又说那些干什么!”男人边说边搂住了女人的肩膀,并探头伸嘴去吻怀里的女人。

魏程在远处看到这一情景,不知道那个男人下一步即将干什么,神经不由得再次绷紧。从最坏的可能性出发,他悄悄拨通了小飞的手机,要小飞做好行动的准备。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在这种地方也想干那种事!”女人挣脱了男人的搂抱,边整理衣服边愤愤地说。

“这里又怎么啦?上次我们在马鞍山公园不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看到女人确实有点生气,男人只好讪讪地松开了双手。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说吧,你准不准备离婚?”女人站起身看着男人说。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她有病,我不能这个时候提出离婚。要离,你也得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男人摊开双手显得很无奈。

“她有病?你才有病呢!唱露天卡拉OK,她比谁都唱得欢!”女人显然不相信男人的话。

“是我让她去唱唱露天卡拉OK,散散心的,有病的人不能总是闷在家里!”男人解释说。

“哦!多体贴妻子的丈夫啊!回家哄你老婆去吧,别在这儿缠我,让我恶心!”女人说着话,转身往围墙外的小路走去。

“小年!小年!你听我说嘛……”男人看到女人急急地往山下走,赶忙站起来去追她。

魏程听他们在山坳里争吵了半天,听出了一点眉目,很难判定那个男人是不是他们埋伏守候的疑犯。为了慎重,魏程没有给小飞下达拦阻的命令,而是带领小飞,悄悄地跟着那对男女下了山。

走到剑江中路时,魏程听到那个男人对女人说:“小年你先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再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男人在下山的路上,不知对女人说了一些什么话,两人分手时,女人似乎已经不再生气,魏程他们听到她很体贴地说:“你别在外面逛太久了,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说完,袅袅婷婷地往河滨路走去。

魏程给小飞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那个女人,而魏程自己则盯住了那个男人。魏程和小飞分别悄悄地跟着那对男女回到他们的家。

那对男女分别住在两幢相隔不远的楼房。魏程和小飞第二天很快就查到,那对男女是W公司的同事,男人姓龙,三十七岁,是他们公司的业务主管。女人姓年,二十六岁,是公司财务室的出纳。女的还没有结婚,而男的已经结婚十年,有了一个九岁的女儿。对于他们两人近两三年来不同寻常的关系,公司里的人早已有所耳闻,也听说姓龙的男人正和他老婆在闹离婚。

那对男女这两年来一直进行情深深、雨蒙蒙的婚外恋,加上姓龙的男人从身材到外貌跟疑犯的画像并不相像,葛小月悄悄对他进行观察后,也确定他不是那个诱骗她到火车站后山的男人,专案组决定暂时不要花更多的警力对他进行深入的调查。而专案组的侦查员,为了迎接全国警察统一换装,遵照省厅的决定,全都回到局里参加队列训练。就在专案组刚刚暂时撤消火车站后山的蹲伏不久。那里又发生了一起让他们后悔、愤怒和震惊的恶性案件。

2000年10月28日,实际上已经是29日凌晨,当葛小月机警地趁去拿打火机的机会,边大喊救命边跳下山坡时,没有任何精神准备的郭龙海稍稍愣了一会儿,他万万没有想到葛小月竟然敢跑,情急之下,冲口而出,喊道:“你别跑快回来!”

喊了两声,看到葛小月越跑越远,郭龙海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一阵紧张,他迅速扫视一遍现场,没发现有什么遗留物,赶忙慌慌张张地转身朝北面下山的小路跑去。

心里暗暗庆幸,下山时万籁俱静,一个人也没遇到。郭龙海悄悄溜回家。家里没人,他儿子早已到贵阳读书,老婆前一天回了娘家。按照作案后的习惯,回到家,郭龙海马上将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衣服扒光了扔进洗衣机,当即洗干净。

洗完衣服后,郭龙海略为稳定了心神。他非常后悔,暗暗责备自己不该跟那个女人说那么多的废话,心里想:“要是当时早点动手掐死她,一了百了,现在就不会提心吊胆了!”

他决定先隐伏一段时间,近期内一定得克制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去作案了。

以后的一个多月,郭龙海的确表现得非常老实,每天按时上班下班,走在路上,也十分警惕。他总是低着头走路从来不左顾右盼。晚上回到家后,基本上不再外出。

郭龙海心里清楚,自从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从都匀火车站后山跑掉后,总有一天他会被警察盯上,恶行败露,只不过是或迟或早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2000年11月25日晚上,郭龙海做了一个他久久难忘的噩梦。

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上初中的儿子还没有回来,他知道儿子这段时间迷上了游戏机,经常逃学躲在电子游戏厅。前天下午还从他的衣兜里摸走了一百块钱。

今天郭龙海打了儿子一顿,儿子被迫答应以后再也不玩游戏机了。可是刚刚过了两天,独生儿子又一次把他的管教当作耳边风,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肯定是在哪家游戏厅玩上了瘾。郭龙海越想越气,穿上外衣就冲出了家门。

从剑江中路,到河滨路,再到文峰路,郭龙海找了十多家游戏厅,才找到儿子,当他看到儿子趴在游戏机上玩得入迷时,火气直往上涌,他猛地一把将儿子拉下椅子,几步就拉到游戏厅的门外。

“拉我干什么,我就是不回去!”儿子嚷道。

“叫你还敢跟老子拧!”郭龙海挥起从游戏厅找到的棍子,狠狠朝儿子打去。

“快住手!”

郭龙海打得儿子在地上满地滚时,听到有两个人同时对他大声喝叫。

郭龙海抬起头,看到两个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他的身边。

“这不是郭龙海吗?快抓住他!”其中的一个警察突然大声吆喝道,边吆喝边伸手掏枪。郭龙海扭头就跑。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郭龙海听到在后面追来的警察大声喊叫,哪敢停步,跑得更猛。

正在这时,一个劲猛跑的郭龙海听到一声枪响,感到身上一阵剧痛,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喊道:“不要开枪!”

郭龙海在惊叫声中睁开了眼睛,发现出了一身大汗,浑身湿漉漉的。他心慌意乱又疲乏无力。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暗暗想道:“只要这次能够平安过关不出什么事情,以后该歇手了,不能再干了!”

而就在这时,郭龙海获知他有可能被提拔为公司的经理。对于多种欲望都十分强烈的郭龙海来说,能够当上公司的经理,大权独揽,无疑是求之不得的高兴事,不过,他暗中所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对他来说,是一块很大的心病。他知道,只要那种事情露出一点点的马脚,不要说提拔什么经理,连命也不可能再保住。为此,他更是十分敏感不愿听到一丁点对自己的批评。

2000年12月28日,公司几个正副经理开会研究明年的工作,大伙杂七杂八说了一大通后,早已作了精心准备的郭龙海,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始发言。

他很有条理地分析了公司目前所存在的问题,然后提出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是紧缩开支,不该花的钱一分也不能乱花,尤其是招待费,必须定下一些相应的标准,不能再像以前,不论招待什么人都是越高档越好;二是尽快落实催还欠款的责任,原则是谁联系和发出的货谁负责催回货款,催不回货款的,得查明原因,看有没有人从中自己捞了好处,捞了好处的人得处罚;三是尽快制订严格的规章制度,公司领导要实行们民主集中,分工负责,有事大家一起商量,不能一个人说了算。经理、副经理、业务员、会计、出纳各有责权,干得好的奖励,干不好的处罚。

客观地说,郭龙海提出的办法虽然没有什么独创性,算不上特别新鲜,许多有一点现代管理观念的企业早就这样干了。如果真的让他当上经理,他是否独断专行,会不会胡吃海花,多拿多占,更是难以断言。不过,他的确是指出了他们公司直经营不善的问题。为此,郭龙海博得了与会大多数人的赞赏和支持。包括原来一直对他有看法,认为郭龙海心胸过于狭隘、报复心太重的一个女副经理,也放弃成见发言支持郭龙海的建议。而最让郭龙海高兴的是,散会时将退休的老经理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龙海呀,明年就看你的了。”

郭龙海从老经理的话中,听出了自己出任经理似乎已成定局,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高兴的郭龙海回到家时,家里一片冷清。他知道妻子一定又是回了娘家。郭龙海为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吃完后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早早上床睡觉。

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自己当上经理后要逼某些人去催欠款,催不回来,就吩咐财务扣他们的工资;还得把某些人赶走,就说他们不称职,完不成任务。凡是得罪过他的人、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一个个全都必须找个合适的借口让他们吃点苦头。

想到运用手中的权力去整人的快乐,郭龙海越想越兴奋,在床上再也躺不住。晚上十点多钟时,他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擦了把脸,就匆匆走出了家门。

虽然自从那个女人在火车站后山逃掉后,郭龙海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但近两个月来,什么事也没有,公司又有准备提拔他当经理的打算,他慢慢放下了悬着的心,甚至心存侥幸,以为又没事了。

不过,他还是尽量避免在人多的地方露面,除了不得不去上班之外,一般都是选择夜深人静时才到外面散步溜达。

这大晚上,郭龙海就有意走了很远,一直走到相对偏僻点的文峰路,才选了一个坐落在角落的烧烤摊,要了一瓶啤酒,点了两二个菜,闷头自斟自饮。

快要吃完饭时,郭龙海看到有个年轻的女孩从食摊前走过。那女孩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穿一件紫红色的夹克衫,两个月来一直压制的那种欲望,一下子像是点着了火,呼地蹿了起来。

郭龙海平静了一下自己,招呼烧烤摊老板结账后,仔细打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注意他,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悄悄地跟上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

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郭龙海一直跟着那个女孩走到民族路,看看左右无人,才跟女孩搭讪道:“喂!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逛什么,快回家吧。”

女孩似乎知道郭龙海已经跟着她走了一大段路,因而对郭龙海跟她打招呼并没有感到吃惊。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郭龙海一眼,也许认为郭龙海不像坏人,才说道:“我没有家,叫我回哪里去。”

听到女孩这样说,郭龙海觉得有戏。路灯下,郭龙海仔细打量女孩,只见她身材娇小玲珑,大概只有一米五三左右的身高,瓜子脸,长长的睫毛,鼻子小巧秀气,化着淡妆。正是他所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

“人都有家,你怎么会没有家呢?”郭龙海很感兴趣地问。

“我当然有家,但家不在都匀,现在回不去,我想天亮后再说。”

“那你怎么办?就这样在街上走到天亮?”郭龙海显得对她非常关心。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女孩可怜兮兮地说道。

“姑娘!你可不能在大街上待到天亮,万一遇到坏人欺负你,怎么办?”郭龙海在显示关心的同时,也有意识地加上了一点吓唬。

“我待在有灯光的地方,不往偏僻的地方走。”

“傻姑娘!坏人你躲得了吗?你不走偏僻的地方,他们会主动找你的!”郭龙海进一步吓唬那个女孩。

“叔叔!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能帮帮我吗?”女孩向郭龙海求助。

郭龙海要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意仔细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看你像个女学生,不是那种在大街上混的女孩。你跟我到我们家去吧,在我们家待到天亮再说。”

“到你们家去,那好吗?”女孩有点犹豫。

“没什么关系,你到我们家看一会儿电视,天就亮了。”郭龙海安抚她说。

女孩也许真的在街上走累了,看到郭龙海那么真诚恳切,想了想,终于说:“那好吧,叔叔!你们家离这远不远?”

“走一会儿就到了。”郭龙海见女孩已经上钩,心里暗暗高兴。

走在路上的时候,郭龙海很快就弄清楚女孩是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医学专科学校一年级的学生,名叫呼延芳。呼延芳老家在独山,性格有点孤僻,她竞选班长失败,觉得很没有面子,就私自离开学校,跑到街上乱转。黔南医学专科学校离都匀市区比较远,有点偏僻。呼延芳在都匀市里转来转去,太晚了,她不敢回学校,也不愿意就这样回学校。

“叔叔!你说人怎么活得那么难?”呼延芳把自己的苦闷告诉郭龙海后,问道。

对于呼延芳这种十分幼稚的所谓苦闷,郭龙海完全不屑一顾,但嘴里却说:“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有些磨难。经历过磨难的人,才有可能走向成功!”

郭龙海对呼延芳说着这些话时,不由得想到自己。他认为自己就是历经磨难而一步步走向成功的人,因而越说越兴奋。“呼延芳呵!你想想,历史上取得最后成功的人,有哪个不经历过挫折和失败?不论是刘邦、朱元璋,还是谁,全都曾经被别人看不起。可最后呢?最后还是他们取得胜利!所以嘛,人年轻时受点磨难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服输,要能忍别人所不能忍!这叫做想成大事者,必须先吃苦!”

“叔叔!你是教师吧?怎么能说出那么多的道理!”呼延芳听郭龙海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通,不由得对他十分钦佩。

“我虽然不是教师,但看过的书肯定不比你们的老师少。”郭龙海得意洋洋地吹嘘道。

两人一路上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郭龙海的家。郭龙海打开门,拉亮灯后,呼延芳走过去扭开电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呀哟,累死我了。”

本来,郭龙海的打算是把呼延芳诱骗到家里后,先将她奸污,再杀死她。可在回到家里时,他发现虽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钟了,但楼上还有两三家邻居亮着灯光,显然有人还没有睡觉在看电视。

郭龙海犹豫起来,他担心呼延芳万一反抗的话,肯定会发出某种响声,从而引起邻居的注意。而且,就算能够顺利杀死呼延芳,尸体也不好处理。这时,郭龙海开始有点后悔,后悔自己考虑不够周到,把呼延芳带回家,很可能羊肉没吃到,反而会惹上一身膻。

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自然而然影响语言和行动。进了家后,郭龙海看呼延芳就不像在大街上刚看到她时那么顺眼。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他心里暗恨道:“你看她那个样,坐在沙发上也不安静,一会儿把腿盘上沙发,一会儿看着电视乱嚷乱叫。”

尤其是呼延芳看电视总发出或惊呼或惋惜的嘘声,令郭龙海既厌恶又不安。他害怕邻居听到呼延芳的声音,从而留下痕迹。这样,当呼延芳问他:“叔叔!你们家里有开水吗?”郭龙海没好气地说:“没有!想喝水,自己烧去。”

直到这时,呼延芳才发觉郭龙海似乎不大高兴,她感到很尴尬,不好意思地说:“叔叔!我是不是打扰你的休息了,要不,我回去吧。”

郭龙海没吭声,呼延芳只好磨磨蹭蹭地穿上外衣,在门后边站了一会儿,才对郭龙海说:“叔叔!我走了。”

“走吧!”郭龙海说道。

可是,听到呼延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时,郭龙海又产生了种得到什么东西后,还没有使用就白白丢失了的感觉,尤其想到呼延芳是个女学生,心里更是痒痒的。几年来他一直为总是没能勾引到层次比较高的女孩而遗憾,现在好容易遇到了一个,他怎么肯就这样放过她呢?

郭龙海再也坐不住,他从床上站起来,刚好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把弹簧小刀,就顺手放进衣兜。他锁好房门,迈开大步去追呼延芳。

没走多远,郭龙海就追上了呼延芳。

“叔叔!你怎么又出来了?”夜深人静,呼延芳一个人走在杳无人迹的大街上,自然有点害怕。因而,见到郭龙海她既疑惑又有一点点高兴。

“这么晚了,我送送你。”郭龙海说道。

“可是,叔叔!我也不知道现在要去什么地方呀!”呼延芳的样子显得很可怜。

“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都匀的夜景。”郭龙海知道这时带呼延芳去什么地方,她都会非常乐意。

果然,听到郭龙海这样说,呼延芳马上问道:“叔叔你想带我去哪里看都匀的夜景,是文峰塔吗?”

“不是,文峰塔太远了,我带你去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郭龙海边说边领先往火车站后山走去。

按照以往的习惯,郭龙海带呼延芳穿过两条小巷,经过都匀铁路工务段的宿舍区,从北面的小路,走到了他曾经多次作案的山坳。

“叔叔!这里哪能看到什么都匀的夜景?”来到山坳后延芳看到四周黑黝黝的,阵阵寒风从树隙中穿过,发出令人心悸的短啸声,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怯怯地问郭龙海。

“你还想看什么夜景,实话告诉你吧,我带你来这并不是让你看什么夜景!”这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一路鬼影都没有见到。郭龙海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他一下子翻了脸,边说话边搂住了呼延芳。

一直把郭龙海当作叔叔一样尊敬的呼延芳,没想到他说翻验就翻脸。一下子由道貌岸然的“叔叔”变成让人恶心和害怕的色狼。“叔叔!快放开我,要不我就喊了!”呼延芳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郭龙海的搂抱。

“你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放老实点。”郭龙海从衣兜里掏出弹簧小刀,弹出刀刃,对准了呼延芳的脸。

“叔叔!求求你,不要这样!”呼延芳看到闪亮的刀锋对着自己的鼻子,吓得低声哭起来。

“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伤害你。你要是不听话,我一刀就杀了你。”

郭龙海把呼延芳按到草地上,边威胁边撕呼延芳的衣服。

呼延芳不甘受辱,紧紧夹住双腿,用力揪着自己的裤子着哀求道:“不要,叔叔,我不要。”

“不要,不要你跟我到山上来做什么?我叫你不要!不准哭叫,再哭叫,老子杀了你!”郭龙海狠狠地打了呼延芳两个耳光,用力撕掉她的裤子。

看到郭龙海趴在自己头上的长方脸露出凶神恶煞般的狰狞神色,呼延芳强忍着不敢再哭叫。可是下面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仍然使她恐惧。“哎哟”一声哭叫起来。

忘乎所以的郭龙海,根本不顾呼延芳的喊叫,事后,郭龙海发现呼延芳已经昏迷不醒。他不慌不忙地张开双手,用力卡紧呼延芳的脖子。足足过了七八分钟,郭龙海看到呼延芳的脸上已经露种浅浅的黑紫色,眼球充血,双眼发红,又伸手到她的鼻子底下试了试,明显看出呼延芳不再有呼吸,他才站起身来,仔细打量四周,没有看到自己留下什么东西,才悄悄由上山的小路溜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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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4 00:00:43 | 显示全部楼层
贵州都匀奸杀色魔 郭龙海(十三)

2000年12月29日中午,左亚卫、黄平、魏程,还有贾法医、王法医及肖技术员,再一次来到火车站后山那个山坳。

山坳的情景,让他们既感到凄然,更感到愤怒。

一具全身赤裸的娇小女尸躺卧在凌乱的杂草丛中,散乱的长发上沾着随风飘舞而来的残叶。女尸的脸颊上有两片青紫色的印痕,还有一道像是小刀划拉的伤口,胸部、臀部有几处淤伤,明显是生前曾经受到殴打。从女尸惨死的形状以及脖子下面两点清晰可辨的卡痕,都不难看出,这又是那个色魔犯下的一桩恶行。

魏程气得双眼发红,心里感到憋屈极了。他们27日晚还在这里设伏,色魔却在他们刚刚撤离的第二天晚上又到这里作案。虽然,那无疑只是一种巧合,但也包含了某种嘲弄和挑战。

一阵忙碌之后,王法医走到上山后一直板着脸、咬着腮子的左亚卫身边,轻声对左亚卫说道:“左局!罪犯太可恨了!他残害的是一个女孩,顶多只有十六、七岁,还是一个处女!”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经多识广的法医,王法医在勘查现场时,一直比较冷静,但这次她验尸时,见到女尸下体受到残暴的严重伤害,不由得气愤填膺。

左亚卫咬着牙,恨声骂道:“这个杂种!让老子逮住,非把他撕裂了不可!”随即问王法医道,“王法医!你看还有没有办法在尸身上提取疑犯的指纹?”

要从人的皮肤上取指纹,可以用一种跟照相纸的样子差不多,但比一般照相纸具有更高的光泽度的卡片,放到有可能有指纹的地方,均匀用力压三秒钟的时间,接着把卡片从皮肤上拿开,再撒上普通的黑色指纹粉。取回的成功图像会是一个正常指纹的镜像,而且必须在暗房里转换出来。

“左局!看来很难。指纹在活人皮肤上最多能够保持半小时,在尸体上指纹残存的时间得看尸体所处的境。这里地势高、空气流通的条件很好,指纹留在尸身上的可能性非常小”王法医无奈地解释说。

“没关系,王法医,没有指纹我们也照样能够逮住他。”左亚卫像是安慰王法医,又像是给自己立下誓言。

勘查完现场,左业卫当即严令魏程,要他将一中队的侦查员分为四个小组,马上尽全力去查找尸源。

许明和小飞是一个小组,12月30日,一天之内他们拿着呼延芳的照片,走访了十多家歌厅和发廊,但没有一个人说认识照片上这个女孩。

下午三、四点钟时,许明和小飞走到黔南州医学专科学校附近的一个路口,那地方比较偏僻,连个正规的路名也没有。许明看到路边有个老头摆了个修自行车的地摊,他想起金库局长多次说过,想做一个好刑警,就得嘴勤、腿勤、脑勤,就走过去,跟修车的老头搭话说:“大爷!生意还好呀。”

“好什么呀,这地方能有几个人,不过就是为了让街坊邻居方便修车罢了,一天赚不了几个钱!”修车的老头或许的确寂寞难耐,很高兴许明他们走过来跟他说话。

“喂!小伙子!你们好像不是这一带的,来这儿办什么事?”接过许明递给他的“云雾山”牌香烟后,老头主动问到。

“我们想找一个人。大爷,你在这一片是个有名的活地图,帮我们看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许明边说边把呼延芳的照片递给他。

“这个姑娘我见过,她好像还来我这里修过车。”老头仔细看过照片后,非常肯定地说。

“大爷!你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吗?”见修车的老头一眼就认出受害人,许明十分高兴,赶紧提出另一个要求。

“这个嘛,说不好,反正就是这一带的。”老头见许明和小飞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想了想说,“很可能是左边那个学校的学生,我好像记得她不是我们都匀本地人。你们可以到那个学校问问看。”

许明觉得修车老头的估计,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附近的住家并不是十分密集,而在他们和老头谈话那段时间就有两拨十七八岁的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

修车老头所说的“左边那间学校”就是黔南医学专科学校。许明和小飞谢过修车老头,跟他告别后,走了两三百米路就到了医专。他们到医专来的时间还算比较合适,医专里行政部门还没有下班。问了两三个人,他们才找到医专学生科的陈科长。

许明跟陈科长说明来意后,陈科长非常重视,也相当热情。他让科里的小帅和小杨搬来学生档案,亲自陪许明和小飞一份一份查找。

很快许明就在一份学生档案中看到一张跟受害人一样的相片。从档案上得知,这个小姑娘名叫呼延芳,17岁,是医专一年级的学生。

学生科的小杨把许明和小飞带到呼延芳的宿舍,那是一座半旧楼房四楼里的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房子里摆放着四张高架床,似乎一间宿舍住八个学生。那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宿舍里只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圆脸、微胖、留着男孩式短发的小姑娘名叫张薇。高挑身材、瓜子脸,梳两根小辫子那个小姑娘名叫雷阳。

张微似乎更大方开朗一些,许明刚拿出呼延芳的照片给她看了一眼,她就快人快语地说:“没错,这肯定是呼延芳,她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已经两三天没回来了,我们前天就报告了班主任。”

“她是出了一点事,但问题不大。”听到张薇这样说,许明心里想、受害人十成十就是呼延芳了。他不想吓着这两个小姑娘,故意轻描淡写地问道:“呼延芳为什么离开学校?是她自已离开的,还是跟谁一起走的?你们知道吗?”

“她那天早上就没有去上课,一直没有看到有谁来学校找她。很可能她是选班长没选上,一生气就跑回家去了。”还是张薇抢着回答说。

“没选上班长,下次再努力,干嘛要跑回家?”许明想通过聊天,深入了解呼延芳的情况。

“延芳太好强,特别要面子!当不上班干部,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像我,从小学到现在,连个小组长都没有当过,照样吃得饱睡得香。可她,就不同了!”张薇笑嘻嘻地说道。

“除了没当上班长外,你们想想呼延芳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不顺心的事?”小飞问道。

“呼延芳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雷阳!你说呢。”张薇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想不起来,才问了一直坐在床上没吭声的雷阳。

“张薇!你看呼延芳跟云新闹翻了,算不算一件不顺心的事?”雷阳显然不像张薇那么开朗,低着头,轻声对张薇说。

“对!对!云新不理呼延芳,呼延芳肯定不开心!”张薇大声说道。

“谁是云新?”许明这时已经听出了一点意思,笑着问张薇。

“云新就是呼延芳原来的男朋友,也在我们班。他们俩之前好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为什么闹翻了!”这次,又是张薇抢着说。

对于呼延芳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这件事,许明和小飞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找了呼延芳的班主任,又找了跟云新同一间宿舍的几个男生。

从班主任老师和云新的同学那里,许明和小飞了解到呼延芳和云新的确好过一段时间,但在两三个月前,两人因为性格不合,老吵架,已经不再处朋友了。而12月28日那天上午和下午云新跟同学一起上课到晚上,从八点到十点,云新一直在开团支部的生活会,十点过后回到宿舍就没有再出去。在呼延芳遇害那一天,云新和呼延芳,基本没有任何接触。这一切,都在老师和同学那里得到证实。云新因为恋爱、情感纠葛引发冲突而杀呼延芳的嫌疑得到排除。

没有任何新的线索,所以专案组根据作案地点、作案方法和手段,判定呼延芳的遇害,同样是系列强奸杀人案的那个疑凶所为。

呼延芳遇害,强烈地刺激了专案组所有的成员,他们异常愤怒的同时,还感到内疚与自责。尤其是呼延芳的父母到都匀来认领独生女儿的尸体,专程到公安局向刑警表示感谢,进而到办公室就向他们下跪时,周金库、左亚卫、黄平、魏程,还有其他侦査员都深深震动了。他们在心里默默发誓,就算掉三层皮,也非逮住那个色魔不可。如果破获不了这起大案,不仅无颜再穿警服,更无颜面对如此通情达理、如此质朴厚道的人民群众。

2001年2月24日中午,魏程和许明正在火车站一带巡逻搜索,别在腰上的呼机发出一阵阵急剧的尖叫声。魏程取下呼机,见上面显示:小月急呼,和一个相当熟悉的手机号码。

自从错抓那个跟疑犯长得十分相像的男人,以他的照片为蓝本临摹出疑犯的画像后,葛小月就不再天天陪同侦查员早起外出守伏疑犯。不过,魏程还是把自己的“小哥大”手机(都匀市内使用的手机)和呼机号给了葛小月,要她发现情况时迅速电话联系。

“是葛小月!很可能是有了什么发现!你快给她回个电话!打我原来那个手机。”正开着车的魏程把呼机递给许明。

“是魏队长吗!我看到他了!你们快来!”许明刚拨通呼机上显示的电话,葛小月就在那边急促、兴奋并夹着一点慌乱地嚷叫起来。

“你在哪里,你看到谁了?”许明问道。

“还有谁,就是你们正在找的那个家伙呗!刚才我过马路时看到他了,你们快点来,我在孟渡桥左边街角等你们。”

“你不要离开,我们马上就到!”许明捂住手机,低声对魏程说,“孟渡桥!”然后在手机里对葛小月说,“小月!你不要关机,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我们!”

魏程脚下用力,加大油门,汽车飞快地朝孟渡桥方向驶。

孟渡桥是一座过街桥,离都匀火车站不远,也算是一个商业中心。孟渡桥附近有大片住宅区。只用了五六分钟,魏程和许明就赶到了盂渡桥。远远的,他们看到葛小月站在桥下左边的一个街角拐弯处,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魏程悄悄地在葛小月身边停住车,许明打开车门,对葛小月说:“上车吧。”

待葛小月上车后,魏程问她:“人呢?他在哪儿?”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他走了!”葛小月说道。

“往哪走的?”许明听说疑犯已经走了,不由得有点着急。

“往街对面走的,刚才我从那边过桥,走到桥中间时,一眼就看到他正往街对面走,穿一件浅灰色的夹克衫,还是留着小平头。他从我身边走过时,见我盯着他看,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当时,我很害怕,怕他认出我,桥上没有几个人,我不敢喊,也不敢再看他,赶紧低下头走路。过了桥就躲在这里给你们打电话了。打电话时,我看到他在街对面的桥后走进了那条小巷。”葛小月急速地说着,说完,指了指街对面那条小巷。不过,她说的还比较有条理,魏程和许明都听明白了她说的意思。

魏程很快就把车开到街对面,边熄火边对葛小月说:“小月!你先在车里待着。”然后对许明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魏程和许明走进葛小月所说的那条小巷。小巷不长,也就二三十米,只有三四米宽。小巷两侧,是一些小店铺,有烟酒店,有米粉店,也有卖录音带和卖小五金的小店。

魏程和许明在那些小店转了一遍,没有发现外形体貌跟疑犯相像的男人。小巷通向另一条大街,大街的东面、南面和北面,都是商业区,如果疑犯只是通过那条小巷,很难判断他往什么地方走。魏程给周金库局长打电话,汇报了情况。然后,和许明分别沿着小巷外大街的两侧搜索。

当他们都回到停车的地方时,两人都没有什么发现。这时,周局长在电话里命令魏程,要他带葛小月先回专案组,让许明继续留在那里搜索和守候。

魏程开车带葛小月回到专案组时,周金库、左亚卫和黄平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他们一会儿。

葛小月复述了一遍她遇到疑犯时的情景。

“葛小月!你看清楚了的确就是他吗?”黄平先问道。

“当然看清楚了,你们以为我是开玩笑吗?那张脸,还有那双眼睛,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葛小月听到黄平这样问她,似乎有点不高兴。

“葛小月!你做得很好!我们都相信你!”周金库安慰她说。

“没有认出你吧?”黄平假装没有看出葛小月已经有点不大高兴,继续问她道。

“我想,他可能没有认出我。因为从他身边走过后,我回头看,他并没有回头,还是像原来那样走他的路。”葛小月想了想,说道。

听到葛小月这样说,黄平放下心来。葛小月太缺少经验,她从疑犯身边走过后,本来不应该再回头。好在疑犯似乎的确没有认出葛小月,如果他动了疑心,也回过头来观察的话,看到葛小月走过去了还回头看他,一定会想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再联系到葛小月曾经从他的魔爪下逃脱,必然会提高警觉,以后要找他,就更加不容易了。

黄平看了周局长一眼,使眼色告诉他自己暂时没有什么要问葛小月的了。

“很好!葛小月,以后你发现什么,还要及时告诉我们!”周金库鼓励葛小月后,对魏程说,“魏程!你先带葛小月去吃点午饭吧,一会儿我们要是有事再问她。”

魏程带葛小月走出办公室后,周金库对左亚卫和黄平说:“疑犯这一次算是真正露面了,可惜他出现得过于突然,葛小月身边没有我们的人,差了那么几分钟,魏程他们没能逮住他!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疑犯怎么会在孟渡桥那里出现,他会不会还在那里出现?”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直没有说话的左亚卫,已经默默想了一会儿,他看了周局长一眼,说道,“第一种可能是疑犯去办事,或者逛街,偶然走过盂渡桥;第二种可能嘛,疑犯就住在孟渡桥那一带,中午下班回家吃饭时经过孟渡桥。葛小月遇到他时是中午12点钟左右,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我感觉他一定还会在孟渡桥那一带出现。”

“我同意左局长的分析!”黄平说,“我的意见是从现在开始,把孟渡桥那一带作为搜捕疑犯的重点地段。”

“好!那你最近这一段时间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搜捕疑犯上,孟渡桥正好在你们的辖区,派出所其他的工作先交给指导员。”春节过后,黄平刚刚调到广惠派出所担任所长,周金库接着说道,“孟渡桥那一带情况比较复杂。有不少州属单位的宿舍都在那一带,还有一些是新建的商品房。当然,不论什么人,该调查的一定得调查,但要慎重。除了在那一带加强巡逻搜捕外,我觉得应该锁定某些重点的调查对象,比如那些有性犯罪案底的惯犯,一定要认真仔细地统统再查一遍。”

左亚卫和黄平非常赞同周局长的意见,一致同意主要由黄平带领联防队员在孟渡桥那一带加强巡逻,让魏程中队的侦查员在全市范围内对有性犯罪案底的惯犯展开深入的调查。因为从系列强奸杀人案疑犯的作案方法和作案手段看来,那肯定不是一个生手和初犯。

这一决定,相当正确。客观地说,如果能够早一点开始这样的调查,似乎隐藏得很深的郭龙海,很可能会更早露出狐狸尾巴。

2001年5月8日上午,黄平胃溃疡的老病又犯了,他安排小钟、小吴等几个联防队员出去巡逻后,不得不到州医院输液。或许是生活没有规律,办案时往往难于准时进餐缘故,许多刑警都有胃病。像魏程中队的侦查员许明,既患过胃溃疡,又因十二指肠炎住过院。

黄平输完液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钟。从医院出来后黄平本来想回家吃饭。但想到联防队员小张、小吴他们正在街上巡逻,有点不放心,总觉得就这么回家,好像少干了一件什么事情似的,就决定先去检查一下联防队员们那一上午巡逻的情况。

这个灵机一动的决定,结束了郭龙海继续逍遥法外的命运。

黄平开车从剑江中路经剑江南路,驶到一个路口时,看到葛小月正在路边的公共汽车站等车,就把车停在葛小月的身边,打开车门问道,“葛小月!你在这里干什么?”

“能干什么,等车回家呗!”葛小月以她惯有的口吻回答道。

“上来吧,顺路,我送你一段!”黄平招呼葛小月上车坐好后,问她道,“最近有没有再看到那个家伙?”

“前几天我在孟渡桥右边那条小巷,见到个男人很像。”

听到葛小月这样说,黄平忙问道:“你把这个情况告诉魏程没有?”

“没有。我当时没看清楚,人一闪,就不见了。你们又说见到他时要我一定保持冷静,不能惊动他。我没什么把握,能告诉魏程什么?”葛小月振振有词地说。

葛小月在一定程度上说是义务帮忙,黄平的确不好再说她什么,但心中一动,觉得葛小月前后两次都是在孟渡桥那带见到疑犯,现在似乎应该再去那里转一转,便问葛小月道:“你下午有事吗?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再陪我们一起去孟渡桥那带转转,好不好?”

“事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葛小月犹犹豫豫地说,“可是,我还没有吃午饭呢。”

“吃饭还不好办,我请你,想吃什么?刚好我也还没吃饭。”黄平说道。

“你请我吃饭,那好啊!我们去天外天吃烧烤,怎么样?”听说黄平要请她吃饭,葛小月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行啊!”黄平想了想,说,“好像天外天烧烤店就在孟渡桥下面,正好,我们吃完饭再到附近转转!”

黄平开车带着葛小月向孟渡桥那边驶去。快到孟渡桥时,黄平看到联防队的小张、小吴,还有小钟正走在人行道上,便停住车,问他们道:“你们吃午饭了吗?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发现什么!”还没吃饭呢!”小张和小吴抢着回答道。

“还没吃饭的话,就上车吧,我们一起先去吃点饭,吃完饭再说。”本来,黄平一贯强调巡逻必须步行,规定巡逻到几点就得巡逻到几点。但是那天,他看到小张、小吴他们一个个全都走得很累了,又已经快到下午一点,有点心软便招呼联防队员全都上车来挤着坐。

这一时的心软,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从黄平遇到联防队员的地方,步行到孟渡桥大约需要十多分钟,而开车只用了两三分钟。

这十分八分钟,在许多人的一生中,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对郭龙海来说,却是他恶贯满盈的一种宿命。

2001年5月8日下午一点十分左右,黄平在“天外天”烧烤店门口停好车后,葛小月准备下车时,刚好抬头往孟渡桥上看,突然脸色一变,兴奋地低声对黄平说:“他就在桥上面,正往这边走来!”

黄平当时的反应只能用“神速”二字来描述,听到葛小月这样说,他马上想到的是看见疑犯了,当即低声下达命令,“小张,你到那边去堵住桥头。小吴、小钟跟我来。”

黄平带着小吴、小钟来到孟渡桥下面的台阶时,看到有个男人正从上面往下走。看到这个长方脸、高鼻梁、络腮胡子、眼神凌厉的男人,黄平心里说:“是他了!”

那个男人只管走他的路,根本没想到迎着他往上走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有什么不对劲。

随着黄平“动手”的命令,已经走到郭龙海身旁的小吴和小钟一边一个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想打架是吗?”虽然事出突然,但郭龙海似乎并不是特别紧张,他沉下脸,边挣扎边威吓小吴和小钟。

“我是公安局的,黄平掏出警官证,对郭龙海亮了亮说,“有事请你到公安局去一趟。”说话时对小吴和小钟使了个眼色。

遵照黄平眼色的指示,小吴给郭龙海戴上了手铐,并和小钟一起,把郭龙海押到车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公司还有事等我去处理呢。”被夹在小钟和小吴中间的郭龙海竭力保持镇静,软中带硬地说。

“错什么错,就是你!”坐在前排助手席的葛小月一直注意观察被押到车上来的郭龙海,这时插话说,“黄队长!就是他!”又转脸对郭龙海,“火车站后山,你忘啦?”

“什么火车站后山?这个姑娘说什么呢?看到葛小月,郭龙海隐隐约约记起了她像那个逃掉了的女孩,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嘴里仍然狡辩说,“姑娘,没有的事可不能乱说!”

“你!你这个坏蛋、恶魔,把我害惨了。被抓住了还敢威胁我!”葛小月气得探过身去,想打郭龙海的耳光。

“行了,小月!回去再说!”黄平劝住葛小月后,启动马达,飞快地朝看守所那边开去。

抓住了疑犯,而惟一生还的受害人葛小月又十分坚定地指认这个疑犯正是把她诱骗到火车站后山,强奸后准备杀她的那个男人,专案组上上下下非常振奋。

他们很快就查清,疑犯名叫郭龙海,四十七岁,1983年曾因强奸罪被判十年徒刑,现在是某公司的副经理。报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获得批准后,专案组的侦查员依法搜查了郭龙海的住宅。从郭龙海的卧室,侦查员搜到弹簧小刀一把,米黄色铁路制服式西服一件。

经葛小月指认,郭龙海诱骗她到火车站后山那天晚上,身上穿的正是这件米黄色的铁路制服式西服。

从人证、物证,到直觉,专案组都已判定郭龙海就是系列强奸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不过考虑到郭龙海决非一个普通的案犯,如果没有相当过硬和充分的证据,必定很难制服他,倘若他不开口说话,不仅很难查清楚他是怎么作的案,而且从法律的角度,也不好判定他有罪。

为此,专案组决定先不要忙着审讯郭龙海,一方面抓紧寻找有力的证据,细致考虑审讯方案,另一方面拖着不审讯,也给郭龙海施加强大的精神压力。

专案组故意拖缓审讯的策略,的确使郭龙海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心神不定。都匀市看守所在两位都是姓张的正副所长的管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犯罪嫌疑人的居住环境和生活条件,都相当不错。但那一切对郭龙海来说,却只能是一环又一环的压力。

刚进看守所时,郭龙海心存侥幸,准备硬顶。他认为虽然葛小月坚决指认就是他干的,但只要他死不认账,法律应该拿他没办法。他知道,只要自己承认曾经诱骗葛小月去火车站后山,那么警察再深查下去,一切全都完了。

那时,郭龙海心里最恨的是葛小月。他一次又一次在心里痛骂自己,当时为什么跟葛小月说那么多废话,为什么不及时掐死她,为什么还想抽他妈的破烟。郭龙海想,要是杀掉了葛小月,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真他妈的最毒妇人心,老子没杀你,你他妈的反而害老子。”

那时,郭龙海要是能够见到葛小月、非活活的把她吃掉不可。

由怨恨葛小月,郭龙海转而怨恨老天爷不公平,怨恨老天爷5月8日那天中午突然下了场小雨。

那天中午,郭龙海吃完午饭后,本来已经准备出门去上班,可是突如其来的小雨,迫使他不得不把晾晒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因为收衣服,郭龙海耽搁了十多分钟。为了赶时间,他才走孟渡桥。

平时,郭龙海上班下班一般不走孟渡桥,而是从桥下的另一条路绕小巷穿过大街。所以,这几个月联防队员在孟渡桥那一带巡逻,一直没有见过他。

“如果早走几分钟,即使不走小巷,还是经过孟渡桥也不会那么巧遇上葛小月和联防队员!”郭小海心里想道。

最后,郭龙海才有一点点埋怨自己。2000年10月28日晚上,火车站后山失手,让葛小月逃掉后,心慌意乱的郭龙海曾经想跑到外地亲戚家躲上一段时间,也曾经想过洗手不干了。可是正当公司即将民主推荐经理的关键时候,他犹犹豫豫,舍不得那个时候离开都匀。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在场,开会时肯定有一半以上的人不会推荐自己。他不止一次到过因为一泡尿憋不住捡了顶右派帽子的笑话。

不停自怨自艾的郭龙海,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心里越来越恐慌。他感到办案的警察似乎深不可测,很难揣摸他们到底查到了自己多少情况。心里没有底,也就不好决定警察审讯自己时,怎么说话和说些什么话。

郭龙海心神不定,一夜接一夜难以入睡。一贯自称神经坚强的他,开始一个一个地做噩梦。

郭龙海呆在牢房里,没有人找他问话,也不让他出去干活。东想西想的他,总是很难入眠,半睡半醒时,荒山野岭作案时的不同场景,受害女人哀求、诅咒、挣扎、抽搐的恐怖模样,在他的脑海中纷至沓来。郭龙海对绝大多数受害的女人,基本没留下任何印象。被捕前,他甚至一次也没有想到过她们。

但是,惟独那个名叫肖晓的女人,却十分顽强地占据着他大脑的屏幕。这时,在郭龙海的脑海中,肖晓的形象更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驱逐。

那是1994年的秋天,郭龙海去广西宜州市推销茶叶,在宜州市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发廊,郭龙海认识了自称为肖晓的那个女人。肖晓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苗条,长圆脸有点书卷气的肖晓,面露倦容,眼里含着一点哀怨,显得楚楚动人。

郭龙海用他惯用的手段,将肖晓诱骗到郊外的荒山。该干的都干完了时,肖晓对趴在她身上的郭龙海笑了笑,说:“陈先生!我知道你并不姓陈,也知道你要杀我。”

听到肖晓这样说,郭龙海不由得一愣。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面对死亡,不恐惧,不哀求,不挣扎。

一直认为杀死一个女人比杀一只母鸡还要容易的郭龙海喃道:“我……其实......”

“陈先生!我就叫你陈先生吧,你不用解释!其实我早就想死了,但没有勇气自杀!所以我虽然看出你骗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还是跟你来了。如果只是想做男人和女人之间那件事,什么地方做不了,根本没有必要一定得到山上来!”

郭龙海没想到肖晓把自己心里想的一切看得那么清楚,更没想到她有求死的念头。看到女人面对死亡的威胁,表现出无助、恐惧才特别兴奋愉快的郭龙海,突然间很难接受肖晓的那种无畏与从容,一时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他傻乎乎地问道。

“为什么?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结婚两年后,我就对自己的丈夫非常失望,根本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他那么窝囊和无耻的男人。可是为了女儿,我忍了!为了女儿都无所谓。我到外面做这种事赚钱,就是想为女儿治病。前几个月,我的女儿死了,我再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肖晓像是诉说一件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显得十分平静。

那时的郭龙海,很可能有一点点犹豫,卡住肖晓脖子的双手,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陈先生!你不必犹豫!如果你现在不杀我,过后你一定非常后悔!你会担心我去找警察报案。从根本上说,你是个很矛盾的人。表面上你不说脏话、粗话,显得很有教养,很文明,但实际上,你非常粗野残暴!你有一种嗜杀的血腥欲望,因为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都欠你的,你想得到很多很多,可在现实中你觉得自己得到的却很少,所以你要报复。但是,你只能是拿比你更弱小的人出气。”

或许是被肖晓说中了心事,郭龙海恼羞成怒,边低声怒吼“你敢看不起我”,边卡紧了肖晓的脖子。

“我一直都看不起你,你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你会死得非常难看!”肖晓没有挣扎,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狠狠地刺痛了郭龙海。

“我让你看不起我!”郭龙海双手用力掐下去掐下去!

“你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你会死得非常难看!”待在牢房中的郭龙海,耳边又一次响起肖晓几年前对他的判决,不由得感到一阵颤栗。

将郭龙海拘禁在看守所这段时间,专案组并没有闲着,物证检验,则是那时的第一要务。这时,王法医、贾法医他们几年来每次勘察现场注意采集、并一直精心保存的样材,开始发挥重要的作用。

DNA,是双螺旋结构基因检测的最新高科技技术。这种技术进行检测,能够相当精确地判定多种物证。逮住郭龙海后,周金库局长亲自拍板,即使不得不停发全局警察的工资,也要凑钱将郭龙海的血样和在几具女尸阴道内提取的精斑,一起送到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进行DNA检验鉴定。

2001年5月24日,贾法医奉命带着郭龙海的血样和从几具女尸上提取的遗留物,飞赴北京。

2001年5月28日,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拿出了第一份物证检验报告:

一、委托单位:贵州省都匀市公安局

二、委托人:贾法医

三、委托时间:2001年5月25日

四、简要案情:1998年10月23日,该市女青年周丽被强奸杀害。

五、送检物证材料:1、死者周丽阴道擦拭物一份,上有斑迹和取检留下的痕迹,编为1号;2、嫌疑人郭龙海血样一份,编为2号。

六、检验要求:同一认定

七、检验情况:1、取1号材料,经涂片、染色,镜下检见精子;2、提取1号检材精斑的DNA;提取2号检材血斑的DNA,经 PROFILER PLUS系统复合扩增,310遗传分析仪进行DNA分型。

八、检验意见:送检死者周丽阴道擦拭物上的精斑是郭龙海所留的可能性为99.99%。

两天后,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对都匀市公安局送去的五件物证检测后,判定五起案件死者阴道擦拭物上的精斑DNA分型与郭龙海的血样分型完全一致,可以初步判断该系列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2001年5月31日,专案组收到贾法医从北京发回都匀的DNA检测鉴定传真件后,认为已经掌握制服郭龙海的强有力证据。实际上根据DNA的检测鉴定,已经可以判定郭龙海有罪。为此,决定当天晚上第一次提审郭龙海。

这天晚上,由左亚卫副局长主审,刑侦大队的张大队长和魏程等人陪审和记录。

“郭龙海,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郭龙海刚在凳子上坐下,左亚卫就单刀直入地逼问道。

“错误我是犯过,犯罪倒是说不上。”佯装镇静的郭龙海狡辩。

“郭龙海,你知道我们这二十多天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审你吗?”左亚卫看出郭龙海不是一个轻易认罪的人,故意绕了一个圈子,给郭龙海施加压力。

“我正感到奇怪呢,你们抓了我,又不问话,到底搞清楚了没有,是不是抓错了人?”那时的郭龙海仍然心存侥幸。

“你认为呢?郭龙海!”左亚卫调侃一句后,突然抛出重磅炸弹说,“听说你一直喜欢看报纸,大约一定听说过DNA基因检测的技术吧!”

“DNA技术,我听说过。不过,好像我们国家还没有这种技术吧。”郭龙海听到左亚卫提到“DNA",脸色不由得一变。

“我们国家不仅已经掌握DNA技术,而且还是世界第一流的。”左亚卫从郭龙海的神色反应,看出他知道“DNA”是一种什么样的高科技技术,继续对他施加压力说,“实话跟你说,我们已经把你的血样和受害人身上的遗留物送到公安部进行DNA分样检测,结果是什么,你一定很清楚。”

郭龙海不敢正视左亚卫那双威严的眼睛,低下头,一声不吭。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

或许,的确存在某种天意。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几声惊天动地的炸雷,紧接着,伴随一阵阵的雷声,豆点大的雨滴从天而降,雨滴打在审讯室外的窗台上,发出一阵又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都匀本来一贯多雨,是典型的“天无三日晴”的贵州气候,可5月中旬以来,却非常罕见的一直没有下雨。

听着屋子外面一阵急过一阵的雨点声,左亚卫感慨良多,他用锐利的眼神盯住了郭龙海,压着内心的愤怒说道:“郭龙海,你听到了什么?告诉你,那不是雨声,那是群无宰的冤魂在哭泣,在控诉,在呼叫!”

惊雷炸起的那声,郭龙海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煞白。伴随着一声响过一声的炸雷,郭龙海的耳边轰鸣着:“还我命来!”、“你不得好死”、“我变鬼也饶不了你“、“你会天打雷劈的!”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郭龙海,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左亚卫继续追问道。

“我有话要说,但我有两个条件。”郭龙海终于抬起了头。

看着左亚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我希望见见我的妻子,我要向她赔罪,请求她的原谅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郭龙海开口后,左亚卫知道他已经崩溃了,很快他就会交代自己的罪恶,但意识到这时更不能给他一点点的延缓,便说道,“没有什么条件好讲。对你来说,只有老老实实彻底坦白交代这一条路可走。你现在就得讲,没有什么可考虑的。至于你想见你的妻子,我们可以转告她。不过,她愿不愿意见你,得由她自己决定,我们不能强迫她。”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我相信你!”郭龙海想了想说,“我不说就不说。我要是说出来,你们准会吓一大跳,那会震惊全中国,震惊全世界!”

说完这句话后,郭龙海仔细观察左亚卫和坐在他旁边的张大队长,还有记录的魏程,见他们面色平静,一点惊讶、激动的表情也没有。对此,他似乎略有一点失望,只得接着说,“张君,张君算什么!他们十几个人的团伙,才杀了几个人,我一个人就杀了十几个。你们看过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吧,电影中那个杀人魔王都比不上我,我比他还要残暴……”

郭龙海这个开场白,的确令左亚卫他们有一点点惊诧,因为,根据专案组当时掌握的情况,估计郭龙海杀了好几个人,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十几个。

而左亚卫从郭龙海的话中,听出他还有那么一点“英雄主义”,便对他说:“郭龙海,男子汉敢做敢当。你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一定得详细说出来。”

“我既然已经承认,一定会说,但没有两天三天的时间肯定说不完。”

“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一个一个说。”左亚卫强压着内心的情感,平和地说。

“我第一次杀人,是1994年,”接下来,郭龙海虽然时不时有意为自己辩解,满嘴歪理,一会儿说他杀那些女人是替天行道,是清除社会渣滓,实际上也就是为警察减少麻烦,一会儿又说他是因为受过女人的骗,才产生了报复心理,但到底还是说了他哪年哪月在什么地方诱骗女人到何处强奸和杀害。

一个个无辜的冤魂,一桩桩血腥恐怖的暴行,郭龙海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的确令人触目惊心。

2001年6月4日深夜,周金库局长亲自坐镇,和左亚卫、魏程、许明等再一次提审郭龙海。

这一次,郭龙海继续交代罪行后,对主审的周金库局长说:“我是罪恶深重、连老天都不会饶我!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在强大的精神压力和无比的政策攻心下,郭龙海完全放弃抵抗,非常详细地坦白自己每次作案的时间、地点和过程。交代完罪行后,郭龙海在魏程和其他侦查员的押解下,来到都匀市火车站后山、都匀市铁路中学后山、都匀市庆云宫小河边、州委宿舍大院围墙外水沟、坝固山顶等地,指认作案地点。然后又远赴独山、贵定,还有广西柳州宜州市、金城江市等作案地点一一指认。

从柳州返回都匀时,戴着手铐坐在火车乍厢座位上的郭龙海,深有感触地对坐在他对面的魏程说:“魏队长!我已经彻底服了你们!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可你们并没有歧视我。不仅不打不骂,而且跟我一起吃同样的饭,和我住在同一个房。”

“犯罪是犯罪,而且从感情上说,我们的确痛恨你,但作为人,我们肯定不会虐待你。人连动物都珍惜和爱护更不应该虐待同类。是生命就得尊重、珍惜和爱护,你说是不是?再说你对我们的工作也很配合,所以生活上能优待你的地方,我们一定优待!”魏程诚恳地说。

“魏队长!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你们呢!要是能够早点认识你们这样的朋友,也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郭龙海既遗憾又懊悔地说,“这几年都匀一天比一天美丽,还会更漂亮,可惜呀,我再也看不到了。”

知道已经失去了未来的郭龙海,从柳州回到都匀后,蹲在看守所的房子里,开始动笔分别给妻子和儿子写遗书。

郭龙海留给儿子的遗书,虽然还是没有忘记为自己辩解,对自己之所以堕落和最后走向深渊,也并没有挖掘出深刻的内在根源,但应该说不仅充满了一个父亲挚爱自己儿子的真实情感与希望,而且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反省和悔恨的意思:

爸爸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死亡已经走近了我。在这样的时刻给我亲爱的儿子写信,真是百感交集。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对你和你妈的爱和思念,更无法表达我全部的内心。

我走到这一步,是咎由自取。因为在人的世界中,任何人都必须遵守共同的道德和规范,谁违背了这一切,迟早必将受到惩罚。我从一个人,之所以变成一个可怕的凶魔,是源于在我最美好的黄金时段受到的一次毁灭性的打击。那次打击出自于一个女人。在我万念俱灭的日子里,脑子产生了憎恨一切坏女人的思想,并想到有机会报复一切坏女人,后来变成了行动。思想畸形发展,行为更是恶性膨胀,某些方面失去了正常和理智。现在如果说已经冷静思考,不禁要问,值得吗?应该吗?回答当然是“否”。因为这一切,也把我自己送上了绝路。爸爸的事情只能用这最简洁的语言说明一下。你是爸爸我惟一的儿子,而且长大成人,你有权知道爸爸的事,知道爸爸是个恶魔。

爸爸现在最内疚的是没有给你和你妈妈带来幸福和自豪,而是不幸和羞耻。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爸爸现在连请求你们原谅的勇气都没有。爸爸有许多许多的话想对你说,但客观已经不允许,就归结为以下几句话吧。

一、希望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学文化,学知学技术,多读书。只有这样,才会有你人生的立足之地。

二、做人要讲诚信,做事要讲踏实认真,思想和行动必须遵守规则,千万不要走极端。

三、尽快从阴影中走出,不要让阴影影响你,否则,将会影响你的人生,使你的人生受到负面影响。一个人的生活道路,不管遇到多少坎坷、烦恼和耻辱,首先要勇敢地正视它,然后用自己的言行和奋发向上的精神去改变它,在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也就是要有自信心。在任何人和事面前,努力做到不亢不卑,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一定能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四、这一条最最重要,你一定好好孝敬你妈。你妈是天下最好的妈妈,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女人。她善良、诚实、高尚。什么时候想到的都是别人,而很少是自己。想到你妈,我就内疚至极。你妈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天使,是我心中的圣母。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报答她的大恩大德。我将在九泉之下,永远祝福她。你妈是那么好的人,付出了那么多,却很少得到回报。她所走过的人生之路充满了不幸,今后的人生将是怎样?这是我最最不安的事情。拜托了,我亲爱的儿子。

我用全部的人生请求你,与妈妈相依为命,一定要好好孝敬你的妈妈。

不多写了,我眼中充满了泪水。永别了,我亲发的儿子。

爸爸:郭龙海

2001年6月13日

与跟留给儿子的遗书相比,郭龙海留给妻子的遗书,就显得较为虚饰。不难看出,郭龙海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是如何爱他的妻子,如何尊敬他的妻子,可从他所干的一切,却表现出并不真诚,也并不坚定

亲爱的妻:

我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在这样的时刻,给我世界上最亲爱的人写信,心情可想而知。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我们夫妻近二十年,恩怨知多少,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万万没有想到近二十年来,是跟一个的恶魔生活在一起。现在,一切都将结束了。回首二十年,对你,我充满了无穷的内疚和忏悔,充满了罪恶感。二十年来,我没有给你带来幸福,更没有给你脸上争光,而净是不幸和耻辱。你善良、诚实、高尚,在物欲横流的当今世界,你更突现圣母般的纯洁和伟大。如果还有人去伤害像你这样的好人,真是罪恶。我就是这样一种丧尽天良的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罪恶。趁着我还未见上帝之前,我以全部的人生向你谢罪,我最最真诚地向你忏悔。

在我离开世间之前,已没有更多的祈望,只是有几句话想来必须对你说。

一、希望你尽快把我忘掉,尽快从生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在任何人和事面前都要表现出不亢不卑的态度。

二、教育好儿子,教他做一个诚实、善良、好学、坚强的男子汉。

三、向我的岳父岳母深表忏悔,我对不起两位老人。

四、我死后如果家人可以收尸,请你事先叫我兄弟来都匀,请他草草处理即可。

永别,我最亲的亲人,我亲爱的妻,愿上帝保佑你平安幸福!

永远忏悔的人:郭龙海

2001年6月13日

郭龙海给妻子的遗书,表面看仍然不乏感人之处,但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到外面去乱搞,一次又一次对不起他心目中的女神、天使和圣母。这一切,决不仅仅是只像郭龙海自己所说的“在人生最美好的黄金时段受到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打击来自一个女人”、“产生了报复切坏女人的思想”、“由正常人变成了凶魔”,而具有复杂得多的因素。强烈渴望尽可能多占有金钱、权力、女色的野心,这种强烈欲望于现实中难以一一满足的挫折感受,以及因而激发的某种变态,还有深层的肮脏与灵魂的丑恶。所有这一切,郭龙海统统加以掩饰。由此,似乎可以断定,郭龙海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或者像西方某些心理学家所说,这是一个灵魂中存在着两个自我的人。

2001年11月15日上午,坐落在都匀市河滨路的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庭,按严格的司法程序一一审理后,唐庭长庄严宣判,郭龙海多次强奸杀人证据确凿,事实俱在,罪大恶极。为维护法律的尊严和公民的生命安全不受威胁,判处郭龙海死刑。

郭龙海脸色煞白,面对记者的采访,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是罪有应得,决不上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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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 10:0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强奸15名妇女杀害其中14人 贵州案犯今日伏法
2002年01月13日22:08 新华网

  新华网贵阳1月13日电(李武、杨俊江) 因强奸15名妇女并将其中14名杀害的特大强奸杀人犯郭龙海,今天下午在贵州省都匀市被执行枪决。

  现年46岁的郭龙海出生于山东省,初中文化,原是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农业局农垦农工商公司经理。1983年12月14日,他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1990年8月17日刑满被释放后,郭龙海不但不思悔改,反面变本加厉地报复妇女,先后强奸15名妇女,并
将其中14名施暴后用手扼死。2001年5月9日,郭因案发被刑拘,同年6月20日被依法逮捕。

  2001年11月15日,黔南州中级人民法院对郭龙海一案作出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郭龙海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核准,决定执行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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