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打黑之桦甸 “4.15”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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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打黑之桦甸 “4.15”案件（一）
来源: 重大刑事案件纪实文学  

第一章天马大厦的神秘来客

1999年4月15日。东北边陲城市烨甸。

打开九十年代中期出版的500000：1中国地图，你会看到在“鸡头”处蛛网状的铁路交通线中有一条境蜒延伸的铁路大动脉，这就是人们熟知的“吉沈线”。从吉林市向东南方向移动，至一个叫烟筒山的三等小站，又有一条支线岔出向长白山区延伸开去，一路向东，途经桦甸市，终点叫做白山镇。这一带因盛产东北三宝和“抗联”而闻名于世，不过那是老皇历。

烨甸原本是长白山区一座鲜为人知的农业小县，人口仅二三十万。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当产业开发、旅游业好像龙卷风一样猛然冲击着中国古老的城市和乡村时，小城也展现了奇迹与风采，一跃而撤县设市。给烨甸市带来经济大繁荣的不是原始农业，不是掠夺式开采的林业，而是开发绿色旅游和矿产的巨大资源——国有大型企业白山水电站和夹皮沟金矿。

一进入桦甸大街，虽然没有大都市的色彩和喧嚣，却也处处不乏现代化的生活气息，其中最抢眼的当数白山水电站那犹如银行帝国一般坚固豪华的摩天大楼和与之毗邻的天马大厦。

黄昏前17点左右，正是下班高峰。铁灰色的穹窿下，阴霾遮日，细雨潆潆，令人沮丧。高寒山区的四月上旬总是这样。大街与楼群间，一潭潭浑浊的雨水越积越多。空气中没有一丝寒意——反倒潮湿闷热，像是预示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凶兆。

停在桦甸车站上的列车忽然惊天动地地吼叫一声，附近蜿蜒起伏的崇山峻岭、郁郁苍苍的茂密森林、气流滚动的阴沉天空，都强烈地回应着火车的鸣叫。火车开动了，呼哧呼哧沉重地喘着粗气，出站就开始爬坡，这趟穿行在林海雪原中的钢铁庞然大物仿佛也预感到某种灾难的征兆，那喷吐出的一股股浓烈的黑烟，渐渐形成一个隐隐约约的巨大问号，神秘莫测地书写在远天下，飘散在乍暖还寒的土地上……

一辆宝石蓝色“宝马”轿车从一条小巷驶出，穿行在人民路上。车里坐着四个年轻人，三人蓄着老娘们头留着老爷们胡，一个秃头，另有一个就是毫无特点的司机。

没有人说话。

驶过转盘广场，进入桦甸大街。大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攘，一片身披雨衣的骑自行车人和湿流油灯的海洋，风雨并未惊忧这座东北边睡城市即将开始的夜生活。

“停一下。”

前排副驾驶座上的长头发青年指了指路边。司机立即减速，左打舵，停在街旁。长头发下车钻进一家食品店。车上的几个人注视着雨水流动的窗外。大街已经变得空寥。片刻，长头发走出来，手里多了三四个鼓鼓囊囊的塑料方便袋，里面是猪头肉、鸡爪、鸡块、炸鱼、花生米和啤酒之类的东西，上车后扔在后排座空隙处，“开车！”

几分钟后，宝马停在位于桦甸大街中段的天马大厦附近，不动了，也没有人出来。有人在黑暗中点上烟，车里面几双目光闪闪烁烁望着外面。在桦甸，这座大厦相当于北京的“京伦饭店”或上海的“锦江饭店”，通常，一到这个时间就人来车往，热闹非凡，可是眼下由于风雨，夜幕下的台阶下面除停放了一溜轿车外，显得格外空旷寂静。大街偶尔有车驶过，溅起一片白花花的水珠。这几人既不像来吃饭，也不像在等人，他们究竟来干什么？当然只有他们自己和无知道。

大厦自上而下竖镶着的每个两人高的“天马大厦”金色大字滚下的水淌成了流儿。透过它自身楼内射出的灯光可以依稀看到雨帘被映照出迷离的七彩暗光……副驾驶座上的长头发向车两侧望了望，回头对后排座三个人中的一长发一秃头说：

“小军，你俩去吧，记住：狠点‘克’！完事我们在围墙后边等你们。”

后面车座上的两人年轻人点点头，面容凶狠，各自推开两侧车门钻出来。

轿车重新启动，悄然滑进大厦后面围墙的暗影里停稳。

下车的年轻人穿着风雨衣，身材高大，魁梧结实，各戴一顶黑色旅游帽，压得很低的长舌帽沿遮住大半张脸。两双兀鹰般的眼睛闪着犀利凶狠的目光，他们一人拎了个二尺多长的蓝色革兜，一人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紧握着大口径转轮手枪，向不远处的天马大厦走去（他们的身上和兜里藏着两长一短三支枪）。军用皮鞋在雨水中发出沉重的声响。此时是17点20分。

来到大厦外，他们闪电般窥视周遭，没有发现可疑情况，推门而进。一楼大堂内温暖如春，透过巨大的玻璃隔墙可以看到另一边大餐厅内一圈圈吃喝的人头和穿梭其间忙碌的服务生。几乎所有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不速之客，两个年轻人直奔电梯，一人掏出左手，按动号码。

紧闭的门洞开，两人闪身而进。

电梯正在上升，有手机打进电梯，话筒里响起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小军，有没有？”

“没有。”接电话的年轻人说。

“上楼看看。”

“知道。”

“记住，一定要在电梯里‘无’！”

“明白。”

几句对话过后，对方压得更低的声音突然寒冷如冰：“今晚说什么也要‘无’死他们！”

“放心吧。”

“不行的话，半小时后你们就出来。”

“为什么？”

“我进去找个眼线。”

“咔嚓”一声，通话人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在天马大厦七楼706号房间内，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壮硕的中年人也在打电话。另一个比他年龄稍大的中年人躺在沙发上看当地电视台播放的《西安大追捕》电视剧。像所有标准间一样，屋里有两张席梦思，一张写字台，铺着地毯，床头灯亮着。几分钟后，打电话的中年人放下电话，回头看了看电视和身后抽烟的中年人，横肉中绽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从茶几上抽出一根中华烟，咬掉屁股叼在嘴上，顺手摸起打火机。

那个人问：“二愣，老董啥时候来？”

叫二愣的人眯眼点燃吐出口烟，停了停，无所谓地说：“过来了，还有一个人。”

“谁？”

二愣不再说话，起身在烟灰缸里按死只抽了几口的那根烟。走到窗口朝下看了看。

“走吧，咱也下去。”

说着，他们开始穿衣服，准备下楼。

外面阴雨的天使走廊的灯光很暗。房间里却异常明亮，各楼层都有服务员值班。

此刻，那两个神秘的年轻人正在大厦内四层至十二层的电梯里上上下下，来回升降。时间已经到了17点45分。手机再响，那个叫“小军”的年轻人再次接听。

“小军，怎么样，有没有？”

“没有啊！”小军有点急。

“那你们马上下来吧。”

“不‘克’啦？”

“我进去问问怎么回事。”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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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打黑之桦甸 “4.15”案件（二）
来源: 重大刑事案件纪实文学  

第二章国税分局局长被乱枪打死

17点50分。

两个穿风衣的年轻人闪身出了天马大厦，跳下台阶，大步跑到围墙后面钻进黑暗的轿车里。等在车里的那个长头发感到紧张和困惑：怎么回事？二愣和大愣他们肯定住在706房间里，现在又是吃饭时间，咋没下楼吃饭呢？两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把那个革兜放在后座上，满腹狐疑地问前排座的长头发：“小东，事儿是不是‘漏风’了？”

“不可能，这事除了强哥他们和咱们几个，其他人谁也不知道。二愣也不是神仙，脑后又没长眼睛。”那个叫“小东”的人相当自信，一直盯着大厦门口，言外之意是：“他怎么能算出来自己大难临头？”他说：“再等等！”

“他们肯定在里面吗？”

“肯定。”

“那怎么不坐电梯下楼吃饭呢？”

“X他妈，不知道咋回事！”

几个人低语了几句话，几双眼睛加上司机的目光一齐盯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少顷，桦甸大街最高层的建筑物楼顶响起6下洪亮的钟声。雨幕下，似乎钟声也有点湿漉漉的。正这时，有一辆红色奥拓出租车自东向西而来滑入天马大厦门前。

藏匿在宝马车里的几个人目光不由一齐射过去。车门开处，只见出租车里下来两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走进大厦，其中一人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就在那两个人进入天马大厦的瞬间，宝马车里的“小东”手指那两个中年人的背影对刚才进入大厦的两个年轻人说：“他们可能是二愣请来吃饭的，你们记住：二愣和大愣长得就跟他俩差不多，像肉滚子似的，一会儿进去看见他们，就给我开枪往死揍！”

已经进入大厦的那两个中年人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那辆静静停在附近黑影里的“宝马”几分钟后将给他们带来致命的灾难！

几分钟后，那个叫“小东”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决定亲自下车进去偷偷问问咋回事。他钻出宝马，也进入了天马大厦。

天马大厦的一层是金碧辉煌的总服务台，右侧是富丽堂皇能容纳百余人同时进餐的大餐厅。二、三层则是别有洞天。风格通异席餐饮娱乐于一体的KTV包房。四层以上才是住宿的标准客房。七楼706房间那个叫二愣的人接到楼下打来的电话，知道客人已经到了，就招呼他哥大愣一起下楼。二愣出门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沉甸甸的小口径手枪，往肥乎乎的裤兜里一塞，出门后将门锁上，又用力推了推，确认锁死，才和另一个中年人乘电梯下楼。

这座大厦，二愣熟悉得就跟自己家一样。自从发迹当了洗浴中心老板，他就长期在这里包租了七楼706房间作为临时休息之地和用于其他用途。到了三楼，电梯门一开，二愣没理吧台小姐，径直走进310KTV包房。

天花板上六盏紫红、碧绿色珠花吊灯闪着柔和的光，将包房内服务小姐微笑相迎的脸衬托得更加迷人可爱，四周墙壁镶着雕花图案板，十八盏造型别致的壁灯是法国灯具公司生产的精品，而厚厚的新加坡天鹅绒窗帘和光洁如镜打错地板上铺着的意大利名贵地毯，则充分地显示出这座大厦在桦甸的至尊地位。

一排鲜花在窗边散发出阵阵扑鼻的芳香。

里面已经就位的两个中年人一见二愣他们到了，急忙站起相迎，二愣热情又不失随便地边跟他们握手，过寒暄着、礼让着，由于都是熟人，虽然身份不同但地位不分上下，落座时，二愣拉住其中一人往中间的位子让：“来来来！老董，你坐这儿。”那个叫老董的人半真半假地说：“我可不坐那儿，我坐这儿就行。坐那儿得掏钱，还是你坐吧，当老板的不坐那儿谁敢坐？”几个人哈哈一笑，就随便坐了，二愣扭头对包房内站立服务的小姐吩咐：“上菜吧！”

就在这时，那个幽灵一般跟着闪身进入大厦的“小东”正在一楼大厅里跟一个身穿保安服装的年轻人在小声询问着什么，保安摇头，后来又点头。不一会儿，“小东”又匆匆返回宝马轿车。总服务台一侧，那个保安拿起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仅仅三分钟不到，宝马车里的小东手机就响了，他按了一下，把听筒贴近耳朵。

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轻轻的声音：“小东，他们在三楼。”

“几包？”

“310。”

“好，没你事了。”

然而，刚刚关机，“小东”似乎又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细节志问了，又重新开机，按了一组号码。这次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小东”让她找保安小吴。一会，小吴接电话：“谁呀？”

“我，小东！喂，他们几个人？”小东问。

“不知道。”

“你再问问，是不是四个，他们是现在就吃还是等人？搞准了。”

“好。”

片刻工夫，对方就打听明白了，手机再响时，回话说：“是四个。正上菜呢。”

“小东”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凶狞之气，没作任何回答，关掉手机。

“这回去吧，”他扭头对穿风衣的两个年轻人说，“电梯里不行了，他们正在310吃饭，你们干脆就直接到那儿去‘克’吧，记住：点‘克’！其他不变，完事我们在这等你俩！”

两个穿风衣的人二话没说，拎起兜，再次推开车门钻出去，冲上大厦。

天马大厦310包房内，一大桌酒菜已上齐。

“来来来！”坐在主位没穿外衣的二愣打断大家的闲谈，看着其他两人也脱了外衣，举起酒杯，一开口，声音沙哑，“来，闲谈暂停，哥几个先见见底儿！”

恰在这时，那两个年轻人忽然推开310包房门，犀利的眼睛闪过靠门站立的服务小姐落在举起酒杯的四个人脸上：“请问，谁姓董？”

背对门口的老董转身站起：“我姓……”

说时迟，那时快，问话的年轻人还没等回答的人说出那个“董”字，倏地就从风衣里换出一支黑森森的德国双筒霰弹枪，目露凶光，铁青着脸，“呼咚——”就是一下子！紧接着，另一个年轻人的转轮手枪也连连爆响：“砰！砰！砰！”

这种德国双筒霰弹枪，威力巨大，杀伤力像小炮一样，一发共32粒，着弹直径可达一米五。眨眼间两支枪几乎同时发射，连声震响，紫色烟雾随同火舌一起从枪管喷发。

一切都来得过于突然和凶残，一片霰弹撒向咫尺之遥的4个喝酒人。

喝酒的人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个站起身的老董还没有闭上眼睛即被霰弹呼啸着从前胸射入，从后背穿出，贯透了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和火焰将他掀翻到墙上又被弹了回来，栽倒在地，当即死亡。杀手本是来找二愣兄弟寻仇，见他应答，又见他“长得跟肉滚子似的”，以为他就是他们要杀的人，便将他作为主要攻击目标进行重点打击！可怜老董至死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被年轻人一顿乱枪击毙！

打死了老董，两个年轻人并不善罢甘休，紧接着，他们手中那两支杀伤力极强的枪将一颗颗高速旋转的金属弹从枪管中继续喷出去，刹那间形成一条黄、绿、红、灰交织的血线烟幕带，从两个方向喷溅而出。

密集的枪声在包房内炸响时，又一个中年人发出惨叫，双手情不自禁捂在脸上，在应该长眼睛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他一头栽倒在地。

顷刻间，弹雨铺天盖地，枪声震耳欲聋，呛人的火药烟雾让人什么也看不见，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站立一侧木隔子里的服务小姐完全出于本能，失声尖叫着逃出门去，丰盛的酒菜霎时被打得汤水乱溅，碎片横飞，火星直冒。四个人有的仰面重重栽倒，有的倏地钻入桌下，可怕的是两个似乎从天而降的杀手举着霰弹枪，边向前边缩动枪管，继续照着杯盘狼藉。

东倒西歪的桌面下连连开火。惨叫声撕心裂肺，中弹的人弓着腰无处可逃，犹如一团团火球在浓烟中翻滚。

如果说有人间地狱的话，此刻这间包房就是人间地狱。

突遭枪击的4个人正经历着地狱之炼，幸好残存的一点点神经让还活着的人不断闪烁出求生的欲望。310包房结构特殊，西墙一侧靠近铁管吧椅的地方有个小凹角，下面有个不大的空档。其中那个壮硕的二楞之所以得到“桦甸大地赖子”的绰号，是因为他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当来者霰弹枪对着老董突然爆响的千钧一发之际，他闪电般作出反应，蓦地低头，钻进桌底，右手迅速地拔枪在手，抱着脑袋滚离桌底，滚到墙角柜边，举枪还击。“砰！”只比来者慢了半秒，但杀手比他还恶，见有人还击，估计刚才打错了人——被打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们要杀的人！

这更激起了他们的杀牲，他们双手举着枪，又将重点打击对象对准了藏在桌底开枪还击的人！又一颗霰弹枪子弹几乎擦着二愣的脑袋穿墙而过，火星进溅，发出金属撞击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墙体装饰残骸溅起的火花洒在二愣的脸上。

一闪间他横过五。四式手枪，“叭！叭！叭！”喷出一个连发，刹时打熄了好几盏顶灯，同时大吼一声：“大哥！”

二愣疯了。他想纵然杀手从天而降，只要灯灭躲开锋芒，仍有一线生机。

如果慢半步，就只能是死亡！危急之中，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大哥。

然而，两个来历不明的冷面杀手实在是太凶猛了，也许他们早就下定了不杀死他们不离开的决心，交战中，二愣的腿上又中了一枪！他从突发的枪弹烟雾和剧痛中看到的不是获救的希望，而是死亡！想跑出去是根本不可能了，他身子一缩抱着伤腿滚到吧椅旁。

骤然闯进包房里的那两个年轻杀手看谁打谁的疯狂劲，险些让喝酒的4个人全部丧生，但猛地灯灭屋黑的昏暗却成了拦阻他们冲到4人跟前补枪射杀的死亡地带。因为袭击者尽管凶猛异常，但被袭击者也不是善良之辈，双方都非刀抢不入的钢身铁骨，而是肉体凡身。因此那点距离或许不到五、六米，但却是救命的五、六米。

被枪击的二愣不愧是“刀口舔血”的“道上”角色，面对弹雨和自身受伤转眼间即镇定如常，尽管需弹枪和转轮手枪打倒了他们四人，自己也中弹，然而他仍一面缩身躲避灾难，一面拼死向杀手开枪还击，交叉对射。

“叭叭叭！”烟雾中连续的射击声，驳火数十响，把相对狭小的包房空间织成一片弹雨火网，任何血肉之躯都休想逃过这道死亡线！

由于情况突变，二愣凶狠还击，两个年轻杀手被迫倒地翻滚，退回门口拐角处。

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下面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和众多食客，他们不知道楼上怎么了，只是常识告诉他们要么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要么惊恐地逃出门去，要么原地大呼小叫，想跑拉不动腿，上下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底楼大厅有人钻在饭桌子下面气喘吁吁地打手机：“喂喂！派出所吗？天马大厦有人在上面开枪杀人！才对对！都有枪！好几个！你们快、快、快来吧……”

引入烟雾黑暗中，壮硕的二愣面色苍白，趁枪声暂停大声喊道：“大哥！赶快冲出去打死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我受伤起不来啦……”黑暗中钻在桌底的大愣声音微弱，惊恐地说，“他们还没走呢！”

二愣抓住时机，想打杀手们一个回马枪，大愣见眼前有黑影踉跄一闪，急叫：“二愣！别别别……”

“你闭嘴！”二愣冲出门去。

也许两个杀手深信他们的能力无人可敌，因此根本没想到被杀的人还敢冲出来打他们，然而此刻打红了眼珠子的二愣真的这么做了！里面暗，走廊亮，一杀手刚探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一眼看到怒目圆睁、浑身颤抖的二愣已冲到门口拐角处并刷地把枪准确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气之大差点把太阳穴戳个窟窿！

“X你妈！”二愣脸上闪出可怕的狞笑，盯着年轻人，腮边咬出股股肉梭狠声迸出几个字：“你是谁？敢来杀我！”话音未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完了——”年轻杀手突然感觉到大楼在颤抖，心里发出一声尖叫，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知道顷刻间自己就会横尸异乡。

但枪没响。

二愣急中生智再扣，还是没响。两人瞬间都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只见杀手倏地跳将起来，一下横过霰弹枪一缩，“轰！”的就是一枪，把门射了个大窟窿，二愣也不是善茬儿，条件反射使他下意识地一闪一蹲，就地十八滚，滚回黑暗的包房内，躲过了对方的打击，杀手趁势端开门抢枪猛射。

三条火龙向包房内呼啸而去，火焰和呛人的浓烟从门缝里灌了出来。走廊里充满刺鼻的臭味，让人呼吸困难，无法忍受，紫黄色的烟雾使两个杀手自己都睁不开眼睛。他们原计划想把打过崩的到处都是的弹壳捡起带走，免得给日后警察破案留下证据但已没有机会。同时，他们也明白由于对方反击在此耽搁的时间已经不短，不能再拖下去了，警察随时会出现在大厦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望了望身后十几米外的楼梯，那是他们逃离现场的唯一通道，时间已不允许他们再拖延下去，必须立刻离开。虽然目的没达到，也只能撤了！确切地说，他们知道自己必须在市公安局的人赶到之前从这间地狱逃出去。

“怎么办？”一杀手粗声问另一杀手，拿枪的手直冒冷汗。

“别慌！”另一人闪动着狡诈的双眼，脸上喷溅的血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更加恐怖，随即牙缝中迸出一个字：“走！”

他们倒提着枪，边退边跑地转身向楼梯口蹿去。

中途，其中一个杀手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二楼拐角处，被另一个杀手一把扯住，两人互相搀扶着冲出大门，逃出天马大厦时并不十分惊慌。按照原定计划，两个杀手怕与警方正面相遇，逃出大厦时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蹿出翻墙跳出去，直接钻入等在围墙外接应的宝马轿车里。

他们刚刚钻进去，轿车猛地在黑暗中向前一纵，溅起路面一片水花冲上大街，然后七扭八拐，为防止有人发现或追踪，宝马一路穿街过巷，本来可以直接逃出城去，但狡猾的“小东”没让这么做，而是在市里兜了几个大大的圈子，直到确认已经没有危险后，才“吱”一声停下车，几个人迅速换上了另一辆等候在街边的接应车，才向市郊奔逃而去。一个杀手这时才发现自己左小腿剧痛难忍，血流不止。过了一会儿，他告诉同伙：“小军，我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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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打黑之桦甸 “4.15”案件（三）
来源: 重大刑事案件纪实文学  

第三章死者是谁？

18点08分。

接到报案的第一批警员匆匆赶到出事地点。

天马大厦满载着鲜血与惊慌，在不寒而栗的所有人眼中颤抖。管内的派出所民警赶到时，看到的不是以往这座林海雪原中唯一豪华大厦惯有的那种绅士气派，而是前所未有的一片混乱。在广寒宫般的案发现场，里面像冷库一样寒气逼人，寒冷来自人们不同的恐怖表情和眼睛，虽说烨甸人冬天喜欢在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大自然严寒中生活，但在4月15日那天零上20多度硝烟未尽的大厦里却个个感到骨子里在结冰发抖。

杀手早已逃之夭夭。

外面，春夜的小雨不知啥时候早已停了。大街上挤满了汽车。红光闪烁，连冷森森的空气也被映得一片血红。三辆警车和一辆110巡逻车，将大厦围成一团，天马大厦和四周道路被严密封锁了。

陈万义跳下警车，大步走上台阶。

一进门，他就发现大厅里一片沉寂，许多人写在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未抹去，都睁大眼睛望着这个大步走进门来的警察头儿，似乎感到安全有了保障。陈万义是在桦甸这片黑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一名年轻的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他热爱家乡的每一寸土地。他的根深深扎在群众之中。他是桦甸普通人家的儿子，自己也当过多年矿工，很懂得老百姓的心。群众安危和社会稳定是他工作的根本职责和最高目标！

几分钟前，接到派出所报警的陈万义拍案而起，这位矿工出身、从基层民警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具有丰富刑侦经验的虎将迅速抓起内线电话，接连要通了局长孙学忠、指挥中心和刑警大队重案中队长王秉南的电话（大队长孟庆春正在外地办案），一边简洁讲明案情，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手枪推弹上膛，放下电话，大步冲出办公室。

案情就是命令，这已经成为陈万义多年的行动准则！走廊另一端王秉南已火速带着重案中队全体警员向楼梯跑来，陈万义魁梧健壮的身影一出门，大家紧张而有序地跟着他咚咚咚跑步下楼，随后几辆警车闪着警灯、拉响警笛风驰电掣般赶往天马大厦。与此同时，指挥中心已分别向100多公里外的吉林市公安局、省公安厅报告了这一突发的严暴案件。

此刻，陈万义顾不得跟人打招呼。这天是农历二月二十九，林区一带在逢九这天给老人办六六大寿十分风行，也是亲亲友友集会的高峰和交流感情的热潮。因此，热潮变寒流的人们里面也有这类人。让他不放心的是现场一片惊慌与混乱，不知伤亡情况，更不知案情的来龙去脉，他急忙上楼。派出所长迎上来简单介绍了他刚刚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但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为了群众安全，奉命前来保护外围现场的警察们迅速加强了防护力度。

当他们来到310包房内时，那两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前，衣物碎片，纷纷扬扬飘洒在靠背椅子的铁管子和木板上，杯盘狼藉的汤汁和一枚枚弹壳散落各处，就像被一股巨大的旋风卷得满屋皆是，又如残枝败叶，飘飘扬扬散落四面八万……

陈万义气得脸色煞白，怒从心头起，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凶残狠毒？谁是这场悲剧的制造者，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开枪杀人？他一边迅速部署勘查现场，一边安排人展开同步现场调查工作。很快，大致情况便搞清了。经现场勘查：在此吃饭的四个人中一人被当场打死，三人受重伤，令人迷惑难解；其中有两人已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护送去了医院，使人疑窦骤生。案情曲折、复杂，杀手神秘莫测，作案时除了来不及检走一枚枚弹壳，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如此特大的惨案，地方公安局从未见过！有人抱起两具躯体中的一人，把他插在桌下碎木屑和饭菜中的右手取出来，发现这个人的眼睛处被子弹打了一个血红的窟窿，急忙回头望着陈万义一声大喊：“局长，这个还活着！”

其他的人抬起那个人，陈万义看着血迹斑斑的现场和墙上刚刚留下的一个个黑乎乎的枪弹窟窿。他发现那个人只剩下丝丝游气，命令立即将此人送往医院抢救，这个人也许能给这血腥大案现场勘查提供一点有用线索，同时他也知道死神距这个人已经很近了。

手下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眼睛中弹的人抬下楼去。另一个中年人是胸口贯穿伤，确实已经死亡，已经没有任何抢救价值。

陈万义站在包房里，凝望着现场内的悲惨凄凉情形，听着楼下不时飘上来的声声议论。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他那颗忧心冲忡的心，像是被无数只大手揪住了似的，痛得他蹙起了双眉。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空荡荡寂静无人的走廊，一个包房一个包房悉心地检查看，在顶棚隐蔽之处他爬到上边去观察。地板上的可疑之点，他掀开进行检查。

在走廊尽头，站着一个惊魂未定的服务小姐，他走过去，询问这位可能是目击者的小姑娘。服务台里的小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沉浸在无限惊恐之中，那凶残可怕的一幕给她造成的刺激太强烈了。她含着盈盈的泪水向陈万义哭诉道：“我怕，我真的怕呀……”

陈万义尽量放缓语气，安慰她道：“别怕，开枪时你在这里吗？”

“在，我就站在这地方，我看见有两个人走过去，突然间里边就像打闷雷似的轰地一声，俺们还有一个女服务员从里面跑出来，他们就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在这儿吃饭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们好像经常在这儿住。”

“你看见进来那两个人长的什么样子了吗？”

“挺吓人的，我、我记不住他们长的啥样儿了。”

陈万义又问：“个有多高？”

“挺高挺高的！”

陈万义心头一震，追问一句：“你认识么？”

小姐摇头：“不，我不认识，从来没看见过他们。”

“他们离开时跑没跑？”

“没跑，退着走下楼梯的。”

再问，她就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眨眼工夫，天马大厦所有员工已被集中在几个房间里等待接受询问和调查。

刑技人员仍在继续紧张地勘查现场。

整个现场，里里外外一片血迹，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血，哩哩啦啦直到楼下……不到半小时，陈万义得到信息，被公安局同志送到医院的伤者已抢救不了，已经直接转往吉林市。此外，医院还有两个伤者，已查明一个叫董天彬，另一个叫董帅彬。陈万义眼睛倏地一亮！董帅彬？董天彬？他太熟悉这两个人了！

董帅彬、董天彬是亲兄弟。前者系桦甸市黑道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需要印证。

此案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有点怪，显得扑朔迷离，内幕似乎并不简单，他果断地命令在医院的侦查员不要回来了，直接在那里先把董氏兄弟监控起来，既可有效地保护证人，而一旦查明案情与他们二人有关，又可随时拿下，可起到一箭双雕之效。

按照陈万义的命令，重案中队的调查工作也在现场同步展开。

这期间，惊悉案情的桦甸市委主管政法的徐副书记、市政府毕副市长陆续亲临现场，听取了陈万义的案情汇报，正在住院的桦甸市公安局长孙学忠得到消息后也拔下胳膊上的吊针头，提前出院赶到现场。

一道道电波在黑沉沉的样甸上空迅速飞越崇山峻岭与吉林。长春上级公安机关联成一线。将罪案信息不断及时地向上报告，同时也在接收着来自上级公安机关的一道道指示。

案发惊天！吉林省委常委、公安厅长赵永吉和主管刑侦的副厅长陈占旭得到报告后，立即作出明确指示：请吉林、桦甸公安局立即组织两级精干警力，迅速查明案情，及时破案，争取尽快消除恶劣的社会影响。同时指派省厅刑警总队主管严暴案件的副总队长刘兴远火速赶往桦甸，指导侦破工作。吉林市委书记田学仁也作出重要指示：吉林市公安局马上介入，务必侦破此案！

与此同时，100多公里外的吉林市公安局长秦利明、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岳忠田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带领刑警支队长宋有生、主管严暴案件的副支队长王小东及一大队（严暴）、二大队（专案）几十名侦查员全副武装上了路，正从吉林市火速赶往长白山区深处的桦甸。

十几辆警车打开双向警灯，红灯闪闪急速地呼啸着，宛如漆黑夜空中的十几架喷气式战斗机，一条线似的沿着吉祥公路疾驶，车速刻度盘指针已经指在120码左右晃动，车内头戴钢盔、紧握微型冲锋枪的刑警们，一双双警惕的目光全神贯注望着前方，做好随时参加战斗的准备。所有人的心里铸就一个坚强信念：迅速追踪制造惊天血案遗害桦甸的武装狂匪，将其捉拿归案，解除全省人民群众心中的惊恐与忧患！

仅仅几个小时，桦甸似乎就刮起“一场风暴”。

枪声迅速震动了桦甸市、吉林市和吉林省三级党委和政府！

晚上20点整，吉林市公安局人马赶到桦甸市。几路人马汇集一处，“4.15”大案侦破指挥部随即宣告成立。吉林市公安局副局长岳忠田任总指挥，宋有生支队长任副总指挥。一场正义与邪恶、侦查与反侦查的激烈大较量至此拉开了沉重的帷幕。

在天马大厦一间包房里。刚刚成立的专案指挥部召开第一次紧急会议。秦利明、岳忠田、宋有生、王小东、陈文磊、陈万义等吉林、桦甸两级公安机关领导出席了会议。

会议开始，人人面色凝重。

目光锐利的秦利明在与身边主管刑侦的岳忠田副局长低声交谈后，说：“这起突发的严暴案，相信让各位都看到了某种严重事实。它的发生并不是以往司空见惯的打架斗殴，也不是为女人而争风吃醋。它是一种新的犯罪行动，与近年来其他地方出现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犯罪息息相关。这种不可忽视的新型犯罪，在我们有所觉察时，它实际上已经悄悄在我们市蔓延，并正在向各个角落渗透，进一步危害着我市的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虽然现在案情还不明朗，但可以肯定地说，这起突发的大案十有八九与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火并有关！省厅和市委领导都已作出明确指示，为了尽快找到线索，侦破此案，希望大家各抒己见。”

秦局长说完，岳忠田、来有生分别提出了具有指导性的侦破意见，与会者开始讨论。

这种层次的会议，简洁而切中要害。大家明白了：一种与贩毒贩枪同等危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暗流已经不以警方意志为转移地汹汹蔓延开来。侦破这种残暴的犯罪，不仅是各级公安机关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还要联手出击，协同作战，才能奏效。

通过现场情况分析，认为制造“4.15”严暴案的犯罪分子“既有心狠手辣、气焰嚣张的亡命徒特征，又有孤注一掷、丧心病狂的特点”，他们在现场留下的大量弹洞表明，这是两个最凶恶、最危险的冷面杀手，他们很可能此前是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为了某种个人利益或恩怨而对吃饭的四个人中的某人耿耿于怀，仇恨在心，精心策划并伺机实施了这起疯狂血案！犯罪后，为了逃避打击，不仅可能借助交通工具逃窜，逃窜路线也会飘忽不定，行踪多变。一方面藏匿在市区内，观察动静，伺机远逃；一方面更可能利用桦甸山区、林区的特点已经逃到市郊藏匿，与公安机关周旋……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犯罪分子一旦实施犯罪后极可能不计一切后果，挺而走险继续作恶！眼下当务之急的是：进一步严密部署，注意战术，速战速决，争取尽快抓获两名杀手及其幕后策划参与者！

宋有生支队长以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充分发挥自己的丰富经验与聪明才智，以简洁而出色的语言对现场勘查和现场走访的情况进行了综合分析。针对受伤者一方已知是桦甸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人物董二愣等人及其受伤后迅速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送往医院救治等情况分析，他果断地认为：这起突发的惊天血案可以定性为有计划、有预谋、有准备、有目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火并案件。

秦利明局长进一步明确指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目的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各自团伙的利益而火并，然后利用杀死对方的“老大”制造其团伙内部群龙无首，继而使自己团伙的利益得到保护。比如利用公开的“合法”身份和不公开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身份进行商业经营或者社会层面上的系列犯罪；二是因怨恨而报复对方。专门以报复为目的，不排除一方花重金买凶杀人的可能。这种人极可能是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尤其是此前曾有过杀人经历和经验，为了从中获取报酬，采取极其凶残的手段施加报复，为雇主发泄不满。

他认为，两种可能，就“4.15”而言，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同时，根据目击人证实，他肯定两名杀手年龄均在30岁左右，懂得枪支功能，有接触当地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人员条件。从对目标实施打击现场情况的熟悉程度分析，他们很可能在大厦内部有“眼线”！等等……

这一判断，立即得到破案总指挥岳忠田副局长和其他有关领导、同志的赞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会的同志开始各抒己见，争相发言。

有人说：“桦甸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最有名的要算孙继强和董二愣两个团伙，说不定这事就是他们两伙之间干的。”

有人问：“为了什么？”

“长期以来，他们势不两立，常有冲突发生，有没有别的因素在里面还不好说。”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是啊，在这样一个县级市里，突然间发生这么严重的暴力案件，不能不让经验丰富的指挥员们多想几个为什么。而且，现场调查过程中，种种迹象也的确无法将这两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排除在此案之外。

根据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吉林、桦甸两级所有100余名参战干警忙碌的身影正在加大走访、调查及架网布控的力度。

对重点部位、重点人员的调查取证工难也在紧张而有序地进一步向纵深展开。

所有铁路、公路、乡道、旅馆、饭店、歌舞厅。洗头房等娱乐场所也在进行地毯式排查……

会议室内，案情分析会仍在紧张地进行。

岳忠田环视周遭，声音严肃而高亢，字字掷地有声：“这起突发的枪战案件决非偶然，具有一定特殊性，因此在侦破过程中要着重把握以下几个环节：一、在工作中要立足于尽快把犯罪分子抓捕归案。各个环节应以两劳以员、重点入口、民事纠纷、来信来访中发现线索，也要注重从侦查、收押的人犯中收集线索，广辟情报来源，切实把社会面控制起来，真正做到信息灵通，敌动我知。二、在打击上要兵贵神速，雷厉风行，牢牢把握因案施策。时间紧迫，在走访调查的基础上，堵截、追捕面还要加大力度。尤其在公安部门现有警力。

物力、财力严重木足的情况下，只有动员全社会方方面面的力量，依靠当地政府的支持，才能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因为现场枪战破坏面积大，仅有的一些痕迹在先期没有得到很好有效的保护而失去利用价值。因此，这样的现场乱无头绪，难以勘查，这给侦破工作带来非常大的困难，因此进一步搞好现场勘查极为重要。同时，还要组织专门警力和群众，对现场周围，以大厦工作人员为重点，分片、分段。分层进一步走访调查犯罪分子的来龙去脉，走访调查工作要全面、深入、广泛，不至于遗漏，为指挥部下一步破案提供可靠依据。负责外围调查、搜查的同志要特别注意对犯罪分子藏匿、逗留、行走路线、社会关系等情况进行全面摸排调查。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是侦破‘4.15’的基础。我觉得，就这个案件而言，给我的感觉是当地团伙雇佣外来犯罪分子的成分居多。犯罪分子利用人生地不熟的特点，没作任何伪装，显然是不怕被人认出来。可见犯罪分子背后的策划者用心良苦，是一种设计型犯罪。但是，从初步调查走访上来的线索和目击证人的描述上分析，两名杀手的衣着打扮显然又是档次较低的人，这样的人只会为了金钱挺而走险，属于亡命徒型，而不会实施设计型犯罪。这个问题需要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进一步分析、验证。多动动脑子，多问几个为什么。我们不能仅从表面现象上简单地判断杀手的档次高低，也不要低估了对手……

“要以现场目击证人刻划的犯罪分子人型为重点，开展侦破工作，争取打开突破口！”

岳忠田副局长说完后，宋有生支队长、王小东副支队长和陈万义副局长等根据自己的具体职责，又相继深入地谈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陈万义副局长郑重表示：

“4.15”严暴案件发生在桦甸，桦甸全局干警首当其冲，破案工作义不容辞！但是，又要绝对服从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决不搞单独行动。一方面要积极配合工作，另一方面又要利用地缘人头熟悉的特点，尽一切可能发动群众提供犯罪分子线索，并从警力、财力、物力上做到保障有力，以确保破案工作顺利进行！

最后，岳忠田低声与身边的秦利明局长商量了一下，说道：“按照此次的会议精神和秦局长指示，天马大厦要作为调查的重点；同时派人去吉林向被害人询问情况；万义，你们桦甸局熟悉情况和人头，现场的摸排、调查和走访工作主要由你们来完成，摸排上来的重点嫌疑人，由有生、小东等负责重点调查。同时，指挥部还要根据每日情况，随时进行工作调整。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会后，宋有生支队长向全体参战干警传达专案指挥部命令：一、立即在通往外地区的交通要道设卡堵截，检查过往车辆，严格盘查，注意发现携带枪支及受伤人员；二、迅速查明案发时在310包房就餐的四个人的身份，并迅速查明桦甸及周边地区的医院、乡镇卫生院、工矿企事业卫生所、农村医疗站和个体诊所等，自昨晚间点55分枪响之时起，有无受枪伤的可疑人员前去救治；三、对案发中心现场，向服务小姐、门卫、工作人员等详细调查，进行地毯式走访，主要了解案发前后过程、期间都有哪些可疑人员出入过天马大厦；四。对在天马大厦住宿的人员，注意排查，了解情况。

由于指挥果断、得力，采取措施正确，这一高屋建领的命令，在案情不清、迷雾重重的情况下，为后来成功地侦破“4.15”大案指引出一条简捷之途，少走了不少弯路。

这起震惊吉林省上下的烨甸天马大厦案被公安机关定名为“4.15‘特大涉枪严暴案，并展开全力侦破。专案组兵分三路：一路以桦甸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为主，利用人熟、地熟、情况熟的优势，全面开展调查摸底工作；一路以吉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为主，对模排出的疑难线索有重点地进行深入调查和研究；另一路则由吉林、桦甸两市干警迅速廓清外围……

很快，当晚在310包房内就餐的四名中抢人员身份就查清了——董帅彬，绰号“董二愣”，男，1965年生，汉族，无业，家住桦甸市胜利街，是一家洗浴中心的“老板”，暗地里却是该市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的“龙头老大”。在警方留有案底：1998年10月，曾因涉嫌非法拘禁被刑事拘留，后因患乙肝病取保候审。

此次虽然大难不死，在枪战中头、脸和手臂等多处受伤，不过伤势不重，正在医院接受医生处置。

董天彬，绰号“董大愣”，男，1963年生，汉族，无业，家住桦甸市XX街，董二愣的哥哥。与弟弟相比，董大愣则没有那么“幸运”。他腹部被击中两枪，伤势严重，生死未卜，正在抢救之中。

董XX，男，桦甸市国税局桦郊分局副局长。就是那个最不幸——也令警方深感震惊和不解的唯一死者。他身中数弹，枪枪致命，当场死亡，显然是杀手主要攻击的对象：他为什么被击毙？难道他在日常工作中得罪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杀手为他而来？还是另有原因？

马XX，男，样甸市国税局征收分局副局长。就是那个已经火速转往吉林市救治的重伤者。他又为何与董氏兄弟一起吃饭并受伤？也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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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打黑之桦甸 “4.15”案件（三）
来源: 重大刑事案件纪实文学  

第三章死者是谁？

18点08分。

接到报案的第一批警员匆匆赶到出事地点。

天马大厦满载着鲜血与惊慌，在不寒而栗的所有人眼中颤抖。管内的派出所民警赶到时，看到的不是以往这座林海雪原中唯一豪华大厦惯有的那种绅士气派，而是前所未有的一片混乱。在广寒宫般的案发现场，里面像冷库一样寒气逼人，寒冷来自人们不同的恐怖表情和眼睛，虽说烨甸人冬天喜欢在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大自然严寒中生活，但在4月15日那天零上20多度硝烟未尽的大厦里却个个感到骨子里在结冰发抖。

杀手早已逃之夭夭。

外面，春夜的小雨不知啥时候早已停了。大街上挤满了汽车。红光闪烁，连冷森森的空气也被映得一片血红。三辆警车和一辆110巡逻车，将大厦围成一团，天马大厦和四周道路被严密封锁了。

陈万义跳下警车，大步走上台阶。

一进门，他就发现大厅里一片沉寂，许多人写在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未抹去，都睁大眼睛望着这个大步走进门来的警察头儿，似乎感到安全有了保障。陈万义是在桦甸这片黑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一名年轻的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他热爱家乡的每一寸土地。他的根深深扎在群众之中。他是桦甸普通人家的儿子，自己也当过多年矿工，很懂得老百姓的心。群众安危和社会稳定是他工作的根本职责和最高目标！

几分钟前，接到派出所报警的陈万义拍案而起，这位矿工出身、从基层民警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具有丰富刑侦经验的虎将迅速抓起内线电话，接连要通了局长孙学忠、指挥中心和刑警大队重案中队长王秉南的电话（大队长孟庆春正在外地办案），一边简洁讲明案情，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手枪推弹上膛，放下电话，大步冲出办公室。

案情就是命令，这已经成为陈万义多年的行动准则！走廊另一端王秉南已火速带着重案中队全体警员向楼梯跑来，陈万义魁梧健壮的身影一出门，大家紧张而有序地跟着他咚咚咚跑步下楼，随后几辆警车闪着警灯、拉响警笛风驰电掣般赶往天马大厦。与此同时，指挥中心已分别向100多公里外的吉林市公安局、省公安厅报告了这一突发的严暴案件。

此刻，陈万义顾不得跟人打招呼。这天是农历二月二十九，林区一带在逢九这天给老人办六六大寿十分风行，也是亲亲友友集会的高峰和交流感情的热潮。因此，热潮变寒流的人们里面也有这类人。让他不放心的是现场一片惊慌与混乱，不知伤亡情况，更不知案情的来龙去脉，他急忙上楼。派出所长迎上来简单介绍了他刚刚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但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为了群众安全，奉命前来保护外围现场的警察们迅速加强了防护力度。

当他们来到310包房内时，那两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前，衣物碎片，纷纷扬扬飘洒在靠背椅子的铁管子和木板上，杯盘狼藉的汤汁和一枚枚弹壳散落各处，就像被一股巨大的旋风卷得满屋皆是，又如残枝败叶，飘飘扬扬散落四面八万……

陈万义气得脸色煞白，怒从心头起，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凶残狠毒？谁是这场悲剧的制造者，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开枪杀人？他一边迅速部署勘查现场，一边安排人展开同步现场调查工作。很快，大致情况便搞清了。经现场勘查：在此吃饭的四个人中一人被当场打死，三人受重伤，令人迷惑难解；其中有两人已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护送去了医院，使人疑窦骤生。案情曲折、复杂，杀手神秘莫测，作案时除了来不及检走一枚枚弹壳，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如此特大的惨案，地方公安局从未见过！有人抱起两具躯体中的一人，把他插在桌下碎木屑和饭菜中的右手取出来，发现这个人的眼睛处被子弹打了一个血红的窟窿，急忙回头望着陈万义一声大喊：“局长，这个还活着！”

其他的人抬起那个人，陈万义看着血迹斑斑的现场和墙上刚刚留下的一个个黑乎乎的枪弹窟窿。他发现那个人只剩下丝丝游气，命令立即将此人送往医院抢救，这个人也许能给这血腥大案现场勘查提供一点有用线索，同时他也知道死神距这个人已经很近了。

手下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眼睛中弹的人抬下楼去。另一个中年人是胸口贯穿伤，确实已经死亡，已经没有任何抢救价值。

陈万义站在包房里，凝望着现场内的悲惨凄凉情形，听着楼下不时飘上来的声声议论。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他那颗忧心冲忡的心，像是被无数只大手揪住了似的，痛得他蹙起了双眉。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空荡荡寂静无人的走廊，一个包房一个包房悉心地检查看，在顶棚隐蔽之处他爬到上边去观察。地板上的可疑之点，他掀开进行检查。

在走廊尽头，站着一个惊魂未定的服务小姐，他走过去，询问这位可能是目击者的小姑娘。服务台里的小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沉浸在无限惊恐之中，那凶残可怕的一幕给她造成的刺激太强烈了。她含着盈盈的泪水向陈万义哭诉道：“我怕，我真的怕呀……”

陈万义尽量放缓语气，安慰她道：“别怕，开枪时你在这里吗？”

“在，我就站在这地方，我看见有两个人走过去，突然间里边就像打闷雷似的轰地一声，俺们还有一个女服务员从里面跑出来，他们就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在这儿吃饭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们好像经常在这儿住。”

“你看见进来那两个人长的什么样子了吗？”

“挺吓人的，我、我记不住他们长的啥样儿了。”

陈万义又问：“个有多高？”

“挺高挺高的！”

陈万义心头一震，追问一句：“你认识么？”

小姐摇头：“不，我不认识，从来没看见过他们。”

“他们离开时跑没跑？”

“没跑，退着走下楼梯的。”

再问，她就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眨眼工夫，天马大厦所有员工已被集中在几个房间里等待接受询问和调查。

刑技人员仍在继续紧张地勘查现场。

整个现场，里里外外一片血迹，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血，哩哩啦啦直到楼下……不到半小时，陈万义得到信息，被公安局同志送到医院的伤者已抢救不了，已经直接转往吉林市。此外，医院还有两个伤者，已查明一个叫董天彬，另一个叫董帅彬。陈万义眼睛倏地一亮！董帅彬？董天彬？他太熟悉这两个人了！

董帅彬、董天彬是亲兄弟。前者系桦甸市黑道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需要印证。

此案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有点怪，显得扑朔迷离，内幕似乎并不简单，他果断地命令在医院的侦查员不要回来了，直接在那里先把董氏兄弟监控起来，既可有效地保护证人，而一旦查明案情与他们二人有关，又可随时拿下，可起到一箭双雕之效。

按照陈万义的命令，重案中队的调查工作也在现场同步展开。

这期间，惊悉案情的桦甸市委主管政法的徐副书记、市政府毕副市长陆续亲临现场，听取了陈万义的案情汇报，正在住院的桦甸市公安局长孙学忠得到消息后也拔下胳膊上的吊针头，提前出院赶到现场。

一道道电波在黑沉沉的样甸上空迅速飞越崇山峻岭与吉林。长春上级公安机关联成一线。将罪案信息不断及时地向上报告，同时也在接收着来自上级公安机关的一道道指示。

案发惊天！吉林省委常委、公安厅长赵永吉和主管刑侦的副厅长陈占旭得到报告后，立即作出明确指示：请吉林、桦甸公安局立即组织两级精干警力，迅速查明案情，及时破案，争取尽快消除恶劣的社会影响。同时指派省厅刑警总队主管严暴案件的副总队长刘兴远火速赶往桦甸，指导侦破工作。吉林市委书记田学仁也作出重要指示：吉林市公安局马上介入，务必侦破此案！

与此同时，100多公里外的吉林市公安局长秦利明、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岳忠田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带领刑警支队长宋有生、主管严暴案件的副支队长王小东及一大队（严暴）、二大队（专案）几十名侦查员全副武装上了路，正从吉林市火速赶往长白山区深处的桦甸。

十几辆警车打开双向警灯，红灯闪闪急速地呼啸着，宛如漆黑夜空中的十几架喷气式战斗机，一条线似的沿着吉祥公路疾驶，车速刻度盘指针已经指在120码左右晃动，车内头戴钢盔、紧握微型冲锋枪的刑警们，一双双警惕的目光全神贯注望着前方，做好随时参加战斗的准备。所有人的心里铸就一个坚强信念：迅速追踪制造惊天血案遗害桦甸的武装狂匪，将其捉拿归案，解除全省人民群众心中的惊恐与忧患！

仅仅几个小时，桦甸似乎就刮起“一场风暴”。

枪声迅速震动了桦甸市、吉林市和吉林省三级党委和政府！

晚上20点整，吉林市公安局人马赶到桦甸市。几路人马汇集一处，“4.15”大案侦破指挥部随即宣告成立。吉林市公安局副局长岳忠田任总指挥，宋有生支队长任副总指挥。一场正义与邪恶、侦查与反侦查的激烈大较量至此拉开了沉重的帷幕。

在天马大厦一间包房里。刚刚成立的专案指挥部召开第一次紧急会议。秦利明、岳忠田、宋有生、王小东、陈文磊、陈万义等吉林、桦甸两级公安机关领导出席了会议。

会议开始，人人面色凝重。

目光锐利的秦利明在与身边主管刑侦的岳忠田副局长低声交谈后，说：“这起突发的严暴案，相信让各位都看到了某种严重事实。它的发生并不是以往司空见惯的打架斗殴，也不是为女人而争风吃醋。它是一种新的犯罪行动，与近年来其他地方出现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犯罪息息相关。这种不可忽视的新型犯罪，在我们有所觉察时，它实际上已经悄悄在我们市蔓延，并正在向各个角落渗透，进一步危害着我市的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虽然现在案情还不明朗，但可以肯定地说，这起突发的大案十有八九与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火并有关！省厅和市委领导都已作出明确指示，为了尽快找到线索，侦破此案，希望大家各抒己见。”

秦局长说完，岳忠田、来有生分别提出了具有指导性的侦破意见，与会者开始讨论。

这种层次的会议，简洁而切中要害。大家明白了：一种与贩毒贩枪同等危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暗流已经不以警方意志为转移地汹汹蔓延开来。侦破这种残暴的犯罪，不仅是各级公安机关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还要联手出击，协同作战，才能奏效。

通过现场情况分析，认为制造“4.15”严暴案的犯罪分子“既有心狠手辣、气焰嚣张的亡命徒特征，又有孤注一掷、丧心病狂的特点”，他们在现场留下的大量弹洞表明，这是两个最凶恶、最危险的冷面杀手，他们很可能此前是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为了某种个人利益或恩怨而对吃饭的四个人中的某人耿耿于怀，仇恨在心，精心策划并伺机实施了这起疯狂血案！犯罪后，为了逃避打击，不仅可能借助交通工具逃窜，逃窜路线也会飘忽不定，行踪多变。一方面藏匿在市区内，观察动静，伺机远逃；一方面更可能利用桦甸山区、林区的特点已经逃到市郊藏匿，与公安机关周旋……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犯罪分子一旦实施犯罪后极可能不计一切后果，挺而走险继续作恶！眼下当务之急的是：进一步严密部署，注意战术，速战速决，争取尽快抓获两名杀手及其幕后策划参与者！

宋有生支队长以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充分发挥自己的丰富经验与聪明才智，以简洁而出色的语言对现场勘查和现场走访的情况进行了综合分析。针对受伤者一方已知是桦甸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人物董二愣等人及其受伤后迅速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送往医院救治等情况分析，他果断地认为：这起突发的惊天血案可以定性为有计划、有预谋、有准备、有目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火并案件。

秦利明局长进一步明确指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目的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各自团伙的利益而火并，然后利用杀死对方的“老大”制造其团伙内部群龙无首，继而使自己团伙的利益得到保护。比如利用公开的“合法”身份和不公开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身份进行商业经营或者社会层面上的系列犯罪；二是因怨恨而报复对方。专门以报复为目的，不排除一方花重金买凶杀人的可能。这种人极可能是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尤其是此前曾有过杀人经历和经验，为了从中获取报酬，采取极其凶残的手段施加报复，为雇主发泄不满。

他认为，两种可能，就“4.15”而言，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同时，根据目击人证实，他肯定两名杀手年龄均在30岁左右，懂得枪支功能，有接触当地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人员条件。从对目标实施打击现场情况的熟悉程度分析，他们很可能在大厦内部有“眼线”！等等……

这一判断，立即得到破案总指挥岳忠田副局长和其他有关领导、同志的赞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会的同志开始各抒己见，争相发言。

有人说：“桦甸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最有名的要算孙继强和董二愣两个团伙，说不定这事就是他们两伙之间干的。”

有人问：“为了什么？”

“长期以来，他们势不两立，常有冲突发生，有没有别的因素在里面还不好说。”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是啊，在这样一个县级市里，突然间发生这么严重的暴力案件，不能不让经验丰富的指挥员们多想几个为什么。而且，现场调查过程中，种种迹象也的确无法将这两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排除在此案之外。

根据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吉林、桦甸两级所有100余名参战干警忙碌的身影正在加大走访、调查及架网布控的力度。

对重点部位、重点人员的调查取证工难也在紧张而有序地进一步向纵深展开。

所有铁路、公路、乡道、旅馆、饭店、歌舞厅。洗头房等娱乐场所也在进行地毯式排查……

会议室内，案情分析会仍在紧张地进行。

岳忠田环视周遭，声音严肃而高亢，字字掷地有声：“这起突发的枪战案件决非偶然，具有一定特殊性，因此在侦破过程中要着重把握以下几个环节：一、在工作中要立足于尽快把犯罪分子抓捕归案。各个环节应以两劳以员、重点入口、民事纠纷、来信来访中发现线索，也要注重从侦查、收押的人犯中收集线索，广辟情报来源，切实把社会面控制起来，真正做到信息灵通，敌动我知。二、在打击上要兵贵神速，雷厉风行，牢牢把握因案施策。时间紧迫，在走访调查的基础上，堵截、追捕面还要加大力度。尤其在公安部门现有警力。

物力、财力严重木足的情况下，只有动员全社会方方面面的力量，依靠当地政府的支持，才能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因为现场枪战破坏面积大，仅有的一些痕迹在先期没有得到很好有效的保护而失去利用价值。因此，这样的现场乱无头绪，难以勘查，这给侦破工作带来非常大的困难，因此进一步搞好现场勘查极为重要。同时，还要组织专门警力和群众，对现场周围，以大厦工作人员为重点，分片、分段。分层进一步走访调查犯罪分子的来龙去脉，走访调查工作要全面、深入、广泛，不至于遗漏，为指挥部下一步破案提供可靠依据。负责外围调查、搜查的同志要特别注意对犯罪分子藏匿、逗留、行走路线、社会关系等情况进行全面摸排调查。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是侦破‘4.15’的基础。我觉得，就这个案件而言，给我的感觉是当地团伙雇佣外来犯罪分子的成分居多。犯罪分子利用人生地不熟的特点，没作任何伪装，显然是不怕被人认出来。可见犯罪分子背后的策划者用心良苦，是一种设计型犯罪。但是，从初步调查走访上来的线索和目击证人的描述上分析，两名杀手的衣着打扮显然又是档次较低的人，这样的人只会为了金钱挺而走险，属于亡命徒型，而不会实施设计型犯罪。这个问题需要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进一步分析、验证。多动动脑子，多问几个为什么。我们不能仅从表面现象上简单地判断杀手的档次高低，也不要低估了对手……

“要以现场目击证人刻划的犯罪分子人型为重点，开展侦破工作，争取打开突破口！”

岳忠田副局长说完后，宋有生支队长、王小东副支队长和陈万义副局长等根据自己的具体职责，又相继深入地谈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陈万义副局长郑重表示：

“4.15”严暴案件发生在桦甸，桦甸全局干警首当其冲，破案工作义不容辞！但是，又要绝对服从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决不搞单独行动。一方面要积极配合工作，另一方面又要利用地缘人头熟悉的特点，尽一切可能发动群众提供犯罪分子线索，并从警力、财力、物力上做到保障有力，以确保破案工作顺利进行！

最后，岳忠田低声与身边的秦利明局长商量了一下，说道：“按照此次的会议精神和秦局长指示，天马大厦要作为调查的重点；同时派人去吉林向被害人询问情况；万义，你们桦甸局熟悉情况和人头，现场的摸排、调查和走访工作主要由你们来完成，摸排上来的重点嫌疑人，由有生、小东等负责重点调查。同时，指挥部还要根据每日情况，随时进行工作调整。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会后，宋有生支队长向全体参战干警传达专案指挥部命令：一、立即在通往外地区的交通要道设卡堵截，检查过往车辆，严格盘查，注意发现携带枪支及受伤人员；二、迅速查明案发时在310包房就餐的四个人的身份，并迅速查明桦甸及周边地区的医院、乡镇卫生院、工矿企事业卫生所、农村医疗站和个体诊所等，自昨晚间点55分枪响之时起，有无受枪伤的可疑人员前去救治；三、对案发中心现场，向服务小姐、门卫、工作人员等详细调查，进行地毯式走访，主要了解案发前后过程、期间都有哪些可疑人员出入过天马大厦；四。对在天马大厦住宿的人员，注意排查，了解情况。

由于指挥果断、得力，采取措施正确，这一高屋建领的命令，在案情不清、迷雾重重的情况下，为后来成功地侦破“4.15”大案指引出一条简捷之途，少走了不少弯路。

这起震惊吉林省上下的烨甸天马大厦案被公安机关定名为“4.15‘特大涉枪严暴案，并展开全力侦破。专案组兵分三路：一路以桦甸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为主，利用人熟、地熟、情况熟的优势，全面开展调查摸底工作；一路以吉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为主，对模排出的疑难线索有重点地进行深入调查和研究；另一路则由吉林、桦甸两市干警迅速廓清外围……

很快，当晚在310包房内就餐的四名中抢人员身份就查清了——董帅彬，绰号“董二愣”，男，1965年生，汉族，无业，家住桦甸市胜利街，是一家洗浴中心的“老板”，暗地里却是该市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的“龙头老大”。在警方留有案底：1998年10月，曾因涉嫌非法拘禁被刑事拘留，后因患乙肝病取保候审。

此次虽然大难不死，在枪战中头、脸和手臂等多处受伤，不过伤势不重，正在医院接受医生处置。

董天彬，绰号“董大愣”，男，1963年生，汉族，无业，家住桦甸市XX街，董二愣的哥哥。与弟弟相比，董大愣则没有那么“幸运”。他腹部被击中两枪，伤势严重，生死未卜，正在抢救之中。

董XX，男，桦甸市国税局桦郊分局副局长。就是那个最不幸——也令警方深感震惊和不解的唯一死者。他身中数弹，枪枪致命，当场死亡，显然是杀手主要攻击的对象：他为什么被击毙？难道他在日常工作中得罪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杀手为他而来？还是另有原因？

马XX，男，样甸市国税局征收分局副局长。就是那个已经火速转往吉林市救治的重伤者。他又为何与董氏兄弟一起吃饭并受伤？也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