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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vse

案件精彩回顾连载 刑侦一号案--悍匪白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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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1: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长篇系列:悍匪•白宝山(十一)

“8•19”案件发生后,乌鲁木齐的警察迅速出动,刑警、巡警、武警、交警各警种相互配合,协同作战,很快把边疆宾馆、新疆大学一带包围得水泄不通。
根据张彦勇的命令,乌鲁木齐备分局、县局,在乌鲁木齐市郊的主要交通要道上,设了29道路一卡,对来往行人车辆进行严密的盘查。
根据张秀明厅长的指示,乌鲁木齐以北、以西的阜康市、昌吉市、呼图壁县,玛纳斯县等市、地县公安局,立刻出动警力,沿途设卡,进行武装拦截。
然而,白宝山和吴子明这两个狡猾的凶手,却一次次躲过了警方的围追堵截,巧妙地逃脱了。
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既没携带赃物,又没携带武器。同时,因他们事先计划得周密,作案后立即换掉衣服,使得我们掌握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白宝山在逃跑路线上变换了三次方向,在边疆宾馆院内是向西逃跑,越过围墙进入新大家属区后折头向东,这两个阶段都有目击者。当他们越过第二个墙豁口后,已没有目击者。两人钻到树林里,把钱放进事先挖好的土洞里,换上衣服。他们没有钻进东南方向的大湾乡,而是再次折头向西南方向逃蹿,翻越过多道围墙,抢在武警、巡警、交警组成的多警种队伍把路面控制起来之前,钻进三屯碑水库下边的“水上乐园”。
这是白宝山和吴子明事先策划好的逃跑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的警犬,利用犯罪分子遗留在现场的提枪袋做嗅源,准确地引导武警官兵沿嫌疑人逃跑路线追到附中后边的墙豁口,恰恰在这个关键时刻它们犯了错误,没有折向小树林,而是一直跑下去,追向大湾乡市场。错过了发现其埋钱地点的良机,也造成我们对其逃跑方向的判断上产生误导。
张彦勇是一个不掩饰问题的领导干部,他把乌鲁木齐的社会治安治理得井井有条,但就这个案件,他说:“教训是很多的。第一,我们过于信任了警犬;第二,我们没想到对手会这样狡猾,抢劫后把赃物和武器埋藏起来;第三,我们原估计做这样大的案子,犯罪分子会有交通工具;第四,我们没想到他们会藏进公园里。”
当警车在外边的马路上穿梭一般来回奔跑,封锁道路的时候,白宝山和吴子明坐在水上乐园的长椅上,观看着由他们一手制造的这场“热闹”——他们在那里,整整呆了有3个小时。
下午4点,这个时间也是白宝山预算好的,白宝山看外边的马路上平静了些,他和吴子明从公园里走出来。两人没一起行走,而是一前一后拉开一段距离,走向不远处的长途汽车站,在那里登上通往石河子的班车。
上车后吴子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白宝山坐在车的中间,两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互相不说话。行车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多处路卡的阻截。出乌鲁木齐市,在昌吉市和呼图壁县,班车被拦截了5—6次,几乎开不多远就停住,有武装警察上车检查。因他们身上没有携带枪支和赃款,公安人员没有发现破绽,他们一次次都被放行了。
二人在呼图壁县倒车,不再走乌伊公路。呼图壁有直通147团场的班车。汽车沿乌克公路向西,在大湾子附近拐上石莫公路,下午7点(相当于5点),到达147团场。
晚上8点(相当于6点),白宝山和吴子明公开在147团场市场上露面,若无其事地坐在吴子兵的烤肉摊上吃烤肉。这时,乌鲁木齐边疆宾馆打死多人,被抢劫100多万元的消息已传到147团,团场的人们议论纷纷。两人吃着羊肉串,听着周围的人们七嘴八舌,白宝山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冷笑。
乌鲁木齐“8•19”案很快与石河子“7•5”、“8•8”案并案,在专案人员调查排查8月19—20日两天不在本地的人员时,因吴子明和白宝山当天出现在烤肉摊上,二人被认为没有作案时间,反被排除掉——这造成了147团的排查工作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出现空白,也给我方对8月19日至26日天池案发这6天里犯罪嫌疑人行踪的判断造成了困难。
8月19日,白宝山、吴子明在乌鲁木齐边疆宾馆得手,其得意之情露于言表。虽然这不是白宝山第一次持枪抢钱,但140万元巨款的分量毕竟与以前的6万元不同。
两人回到147团,在吴子兵的烤肉摊上露了露面,夜里回到租借的住所,白宝山就按捺不住,把抢钱得手的消息告诉了谢宗芬。像以往一样,先透露几句,再慢慢补充。谢宗芬在外边已听到边疆宾馆发生了抢劫大案,杀了不少人。别人心里不明白,她跟白宝山去过边疆宾馆,这两天白宝山和吴子明又不在家、她已经猜想到,这个案子很可能是白宝山和吴子明干的。
谢宗芬关心的只有一个话题,她问:“抢了多少?”
白宝山说:“没数,有140—150万吧。”
谢宗芬“哦”了一声,显得很兴奋。像以前一样,问清抢的钱数,别的,她就不再多嘴了。
她的心情可能是复杂的。后来,她多次表白说:“我没想要白宝山一分钱。”不见得她说的全是假话,但也不见得她说的就是真话,事实上,白宝山两次抢劫杀人,事后,她都接受了白宝山的赃款。当然,她没有直接去“要”,都是白宝山主动给她的,给她多少,她就收下多少。拿到钱后她花得相当快,这在后边我们会看到。
按照白宝山的计划,这笔钱目前不能动,至少要放到一个月后再去拿,否则,他们将很危险,他不能保证在取钱的环节上不出问题。藏匿地点没什么不放心的,白宝山做的伪装很高明,那地方一万个人也找不到。他还有一个计划,即使将来取出这笔钱,也要“一张张抻着花”,不能给人以钱路不明的感觉。否则,迟早要出毛病。
但吴子明不这样想。吴子明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都是一百元、五十元的大票,整整齐齐装了两大包。他跟白宝山干,目的就是抢大钱。而抢到了钱,又不能拿,不能花,那还抢它做什么?
自8月19日回到石河子,吴子明天天催问白宝山,什么时候去乌鲁木齐,什么时候过去取款子?
这时候白宝山已经萌生了除掉吴子明的想法。吴子明是个穷汉,白宝山明白,只要分了钱,吴子明立刻就会花天酒地,露出马脚。
白宝山在后来交代时说:“我劝过吴子明,我说那些钱不能花,一花非丢了性命不可。他就是不听,总惦记着分钱。那时我就想了,为了保全我自己,我必须杀人灭口。”
当然,抢到这笔巨款,白宝山的心理也在发生变化,他已感到这个伙伴是个多余分子,是他潜在的威胁。他并不打算给吴子明太多的钱,而吴子明肯定认为那些钱有一半是他的。白宝山已经杀害十几条人命,他把杀人不当回事。既然留着吴子明是一个祸害,那就不如早早地干掉他。
从根本上说,白宝山是一个不可合作的伙伴。任何人与他结伙,最终都会送命。他是个孤独的家伙,冷漠,残忍,多疑,不信任任何人,凡是被他利用过的人,凡是知道他所犯罪行的人,他都不会留下他们。杀人灭口,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吴子明如此,将来谢宗芬也会如此。
表面上,白宝山做得不动声色。他对吴子明说:“我同意过几天去取钱。不过,咱们两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咱们分开了,谁也做不成事情。新疆现在风声太紧,我们取了钱,必须离开新疆。回北京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我们都要在一起。”
吴子明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8月22日,白宝山和吴子明冒险跑了趟乌鲁木齐。没有取钱。路上他们看到了,过呼图壁、过昌吉市,进乌鲁木齐,沿路都有路卡。警察盘查得很严,旅客携带的所有包裹都要打开,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把那样多的钱带回石河子。
两人找到埋枪的地方,白宝山把手枪挖出来,别在身上。长枪没动,长枪同样无法携带。然后他们原路返回了147团。
手枪目标小,去乌鲁木齐路上他们已有了经验,卡口的警察只检查携带物品,不搜身上。
这次出门,吴子明也没别的话好说,他同意了白宝山的方案:他只能跟着他们去北京,只有这样才能把钱带出乌市。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做离开新疆的准备。该处理的行李物品统统处理掉,没用的衣物白宝山让谢宗芬拿去送给了她的几位老乡。白宝山对吴子明和谢宗芬说:“咱离开新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前,我们一起到天池玩两天。”
谢宗芬没去过天池,显得非常高兴。她并不知道白宝山背后和吴子明的谈话,问:“咱们去天池,还回来吗?”白宝山说:“不回这边了,准备直接走。”谢宗芬问:“那吴子明怎么办?”白宝山说:“带着他,我们一块去内地。”
这天晚上,三人来到吴子兵的烤肉摊,吴子明提起去天池的事。吴子兵的媳妇也想跟着去。吴子明说:“我们去的时间长,要出去一礼拜。”这时吴子明对白宝山已有了警觉,不然他不会对吴子兵说他可能被害那些话,并留了后手——把白宝山、谢宗芬的家庭地址写下来,交给他父亲。但他并不相信白宝山真的会杀他,尤其没想到白宝山会在新疆杀他。他不希望弟媳跟着去,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去取钱,然后远走高飞。
8月25日,也就是张新枫局长一行人飞来新疆的那天,白宝山、吴子明、谢宗芬早上6点动身,悄悄上路了。
事先,白宝山带好一把锤子,买了一小瓶二锅头,把酒倒掉,装上汽油。他不露声色地已经做好在天池杀掉吴子明然后焚尸的一切准备。
三人乘坐长途汽车,路上要接受路卡的检查,白宝山已经习惯了。车到二道桥,三人下来,坐了一段三轮车,来到乌鲁木齐红山公园附近。白宝山让吴子明叫来一辆夏利出租车,谈好价钱,花150元把他们送到阜康市。去阜康的路上,夏利车刚出乌鲁木齐市就遇到路卡,出租车司机和吴子明登记了身份证后放行。一路上又接连遇到巡逻的防暴队的检查,主要也是查看携带的行李物品。这天晚上,三人用吴子明和谢宗芬的身份证登记,在阜康市住了一夜。第二天,也就是8月26日,三人乘坐旅游面包车上山,来到天池风景区。
天池风景区周围的地域是很宽广的,旅游景点也多。天池又叫西瑶池,据说是王母娘娘洗澡的地方。湖水清澈,湖面的海拔2000多米,是典型的高山湖泊。旅游景点集中在湖的北岸,天池的东、西、南三面都是高山,生长着茂密的森林。隔湖相望,可以看到对面矗立的雪山。
三人在湖边转了一阵,没有坐游船,谢宗芬就闹着要看雪山。
雪山在这里也可以看到,但看不见博格达主峰。看主峰需要爬上马牙山或灯杆山,要经过一片片的松林。
旅游者中,常有人爬到山上去玩,他们说不上是在冒险。
吴子明兴致很好,爬山的主意又是谢宗芬提出来的,他首先表示赞同。白宝山却不动声色,阴沉着脸跟在他们后边。
三人沿天池西侧的道路朝上走,开始有一条大道,通往山里的哈萨克族村落。再向前,便人烟稀疏了。只有松林,草地和一块块大石头,看不见放牧的人,也看不见哈萨克族的小毡房。
向上爬了近两个小时,三人经过大锅底坑,再向上攀登,爬到马牙山的半山腰上。
白宝山说:“太累了,大伙歇一会吧。”说着他先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吴子明也坐下,喝了点水,边观赏着周围的风景。
三人中谢宗芬显得最有体力,她仍在向上爬,爬一阵,坐到他们的上方,俯瞰他们。
本来她想喊,招呼他们或者笑话他们——然而这时,她却看到了一幅极为可怕的画面。
白宝山站立起来,悄悄拿出一把铁锤子,趁吴子明不备,照着吴子明的后脑,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她吓得张口结舌,心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尽管白宝山向她讲过他如何杀人,为了抢枪抢钱,如何一次次地杀人,但听人讲述与直接看到,感官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她吓坏了,傻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本来,用铁锤子袭击对方的颅骨,是白宝山惯用的把戏,以前对付李宝玉和傅克军他都是这样干的。他没想到吴子明的脑壳会这么硬,铁锤打在脑顶上“咚”地一声,吴子明却没有倒。
吴子明也万万没想到白宝山会当着谢宗芬的面对他下手,回过头来很吃惊地望着他。白宝山又把锤子举起——吴子明这时反应极快,没等第二锤打下来,猛地朝旁边一跳,撒腿就跑。
吴子明吓惊了,他哇里哇啦喊着,连滚带爬朝山下奔去,张惶得像只兔子。
白宝山在身后紧追。他本来是个利落人,无奈吴子明不择道路地拼命奔跑,眼看就追不上了。白宝山不得已掏出枪来,边追边开枪射击。
一连三枪没打中,又打了个臭子儿。
白宝山稳了稳神,叉开腿站在山上,瞄准吴子明又打了三枪。这次把吴子明撂倒了,其中一枪打中他的屁股,另一枪,射穿了他的心脏。吴子明载倒下去,他栽倒的地方,恰在大锅底坑山洼处的草丛里。
那地方从谢宗芬呆的山坡上,已经看不到了。
白宝山把枪收起来,走到伙伴跟前,用脚踢了踢。吴子明身体已经软耷耷的,瞳孔扩散了。他仍怕吴子明不死,又用铁锤朝吴子明的头部猛砸一阵,直到把颅骨打得塌陷才停住手。然后在吴子明身边坐下来,似乎想些什么。
大约4—5分钟,白宝山拿着吴子明的军用挎包、吴子明的匕首和他杀害吴子明的铁锤,一步步走上山来。
谢宗芬仍在原地坐着,她身体软得连动都不能动了。
白宝山走到她身边,把那些东西丢在地上。
谢宗芬望着他,不敢说话。
白宝山说:“你把我包里的手枪子弹拿出来。”
谢宗芬照办了。
白宝山坐在草地上,一颗颗朝枪里装子弹。
谢宗芬试探地问:“你把吴子明杀了?”
白宝山说:“杀了,留着他,我们都有危险。”
谢宗芬不明白他还装子弹干什么,颤巍巍地问:“你不会把我也杀了吧?”
白宝山停住,看她一眼,说:“我不杀你。”他继续把子弹装好,站起来又说,“人是有感情的,我不会杀你。”
谢宗芬不知道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白宝山指了指吴子明的军用包和那两件凶器说:“你把这些东西埋起来,我到下边去,把他的脸烧一烧。”
谢宗芬问:“埋哪儿?”
白宝山指了指山坡上的一片树林,说:“埋在那边的大树底下。”说着,他拿上装汽油的小酒瓶,又走下山去。
来到吴子明尸体旁,先把吴子明的身份证翻出来,手表撸下(手表是烧不坏的,那可能成为公安人员的物证),然后把汽油倒在吴子明的脸和上半身上,用打火机点着了。
大白天,火光并不明亮,不容易引起周围人注意。他看着吴子明的脸在碳化,牙齿露出,人已面目全非,这才离开。
他把吴子明的身份证等物埋在另一个地方。那儿有块大石头,他把大石头翻动开,埋在石头下边。
一切都处理停当,白宝山带着谢宗芬,沿另一条路下山。
这件事对谢宗芬的刺激极大,一路上都不说话——她不可能不联想到自己的命运。
不过,现在白宝山确实不会杀她,现在杀谢宗芬,无疑于杀掉他自己。他还要留着谢宗芬,在返京的路上,这个女人,对他有着极重要的作用。
回到乌鲁木齐,用谢宗芬的身份证,在一家铁路旅店住下。这天是27日——是公安部京、冀、新并案会开会的当天。
白宝山带谢宗芬先到火车站,花高价买好第二天去北京的卧铺票,然后一起返回旅店,两人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8点(相当于6点),谢宗芬醒来的时候,白宝山已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在计划他的行动了。他对谢宗芬说:“你快点起来,我们去拿钱。”
两人坐16路汽车来到新疆大学。这地方白宝山是非常熟悉的,他对道路、环境、地形地物有着特别的记忆能力,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片杂树林。
白宝山让谢宗芬在林子外边等候,他拿着谢宗芬的小包钻了进去。小树上挂的布条完好,他很快就把钱挖出,先往谢宗芬的包里放50万,余下的钱放进红包里,再把红包放进蓝色条格包内,提着走出来。
小树林僻静,时间也早,周围没见一个人影。谢宗芬背自己的包,白宝山提着蓝条格包,两人并排走出新疆大学校园。
白宝山还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把他使用过的“八一”式自动步枪处理掉。
形势这么紧,把“八一”枪带回北京是不现实的。而且,他手里的步枪弹已经不多了,把枪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处。
这次处理自动步枪,他并没分作两步走,这多少有些冒险。两个装钱的包没有送回旅馆——拿到钱,他有新的担心,他一步也不能离开这些钱了,也不能离开谢宗芬,他必须时刻和这两样“东西”绑在一起,须臾不能分开。这可能是他宁可冒险的唯一原因。
离开新疆大学,白宝山带着谢宗谷直接来到他埋枪的地方。仍然让谢宗芬放哨,他把枪的部件拆散,分别埋在一处放废料和保温砖的狭窄的夹道内。
上午11点(相当于9点)左右,由宝山带着谢宗芬和巨款,返回他们租住的铁路旅馆510房间。
此刻他的心情松弛了些,有了安全感,但并没有头脑膨胀,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白宝山把房门锁好,立即让谢宗芬和他一起拆启现金上的封条。然后,他把拆下的封条全部撕碎,扔进男厕所的马桶里,放水冲掉。让谢宗芬用黄色毛线把那些没有标记的现金重新捆好。有的钱本身是用猴皮筋捆扎的,他就没再动。
封条处理完毕,白宝山拿出事先买好的两件军用马甲。他让谢宗芬把马甲拆开,把钱一捆捆缝进马甲里,然后每人一件,穿在身上。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白宝山把短枪里的子弹压满,余下的子弹裹在身上。他现在只差最后一关——闯过火车站卡口。
昨天买票时白宝山已经观察过,火车站气氛虽然紧张,对过往旅客仍然是只查行李不查人。只要他和谢宗芬神态从容,不露出破绽,混过检查关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宝山掐好时间,说:“咱们走吧。”两人提上行李,穿着装满钞票的马甲,打出租车来到火车站。这正是剪票的高峰期,两人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行李是没毛病的,顺利通过了检验线,然后,两人剪票上车。
列车启动,白宝山仍没放松警惕,直到火车开过哈密,驶出了新疆,白宝山才真正放下心来。
新疆的案子,对白宝山来说,又一次圆满地完成了。就像做完徐水抢枪案一样,他做得干净、彻底,应该再画一个句号了。也像徐水案一样,没有知情者。了解这一切的,只有这个被他严密控制着的女人。
这时的白宝山会做何感想呢?望着外边起伏而过的山野,或许他会想到一年半之前,离开新疆回北京的情景。那时,他是个刚出监狱的穷光蛋,但那时,他还能憧憬两条不同的生活道路,还有选择的权利。现在,他有了钱,有了女人,他觉得,前景一片光明。不过,他身上已积下了太多的血债,或许他没想过,下一步等待他的。只有灭亡——这个道理,白宝山是至死也不会明白的。
8月31日,白宝山、谢宗芬走出北京火车站西客站。
这一天,被他屠杀的伙伴的尸体被发现,新疆的警察,从那具开始腐烂的尸体中,已经嗅到了他的踪影。
当天下午,白宝山和谢宗芬回到模式口他母亲家。
他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骑自行车到外边疯了一圈。谁说白宝山是个冷静至极的人,他也有这样的时候,出去撒欢,浑身上下,一点压力都不再有,因为——他终于回到家了。
其实也不然。白宝山自新疆带回的大笔的现金,没有像从前那样埋到山上——这不能说不是白宝山的一个变化。这变化是悄悄发生的,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他向母亲要了一个带锁的抽屉,把钱和枪,都锁进了抽屉里。这可以理解为他也像所有的俗人一样,摆脱不掉爱财的心理。按照刘晓辉的话说,他开始越来越多地犯错误了。
他从这笔钱里先后拿出11万,交给谢宗芬,并兑现了他允许谢宗芬回一次四川老家的诺言。
白宝山对待谢宗芬的态度始终是矛盾的,不能说他对谢宗芬没有感情,也不能说他对谢宗芬不信任,但同时,他又非常担心这个女人会坏他的事情。给钱,而且只给她11万,这个数字白宝山早已计算好。白宝山其实是一个非常财迷的人,他反复推算过,加了减,减了加,最后决定,仍像上次一样,从赃款中提给谢宗芬8%。允许她回四川,也是在他好心情的情况下做出的,而放走了谢宗芬之后,他立即后悔了。
据谢宗芬后来交代说,白宝山给她这笔钱,她并不想要。她对白宝山说:“我不要你的一分钱。”白宝山对她发了火,说:“你什么意思,你想威胁我,是吗?”当时他们去买鞋,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宝山一气之下,把鞋扔到马路上。在这种情况下,她才答应把钱收下。
这恐怕有粉饰自己的意思。
谢宗芬与白宝山的关系——涉及法律的一面由法院去判决,我想说的关于人的这一面。从材料上看,谢宗芬的思想始终没超出小商人的范围。她爱财,但表现得并不贪婪。白宝山杀人抢钱,她从心里害怕,但白宝山抢到了钱,她也觉得高兴。白宝山给她钱,她肯定是会接受的(事实也是如此),但她不会主动向白宝山去讨要——这就像当初,她做买卖赚钱,给白宝山多少,白宝山都会接受,但白宝山不会向她伸手要钱是一样的。正因为谢宗芬有这样的品格,白宝山才每每没有杀害她。
谢宗芬这次是坐飞机飞回四川的。
她一离开白宝山,白宝山就觉得不放心了。谢宗芬前脚进了家门,白宝山的电话后脚就打过来。白宝山在电话里叮嘱谢宗芬:“钱可以花,怎么花都可以,但不要存银行。”
说不好他是什么心理,可能担心钱的序号出问题。
谢宗芬在白宝山跟前时,白宝山心里踏实,觉得这个女人没什么危险;可谢宗芬一旦离开他,他立刻就担心起来。毕竟这个女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稍有闪失就会把他牵扯进去,他不应该让这个女人活着,她活一天,对他也是个威胁。这时候他想,等谢宗芬回来,他决不能手软,一定要把她杀掉。
白宝山被捕后,他认为一定是谢宗芬出了事,把他供了出来。否则,公安局不可能找到他的家。虽然如此,白宝山入狱后却没有抱怨谢宗芬,无论在公安局预审阶段,还是在法庭上,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涉及谢宗芬却很犹豫。后来说:“这些事以她所说的为准吧,我记不清了,说乱了我怕害了她。”
9月2日,白宝山送走谢宗芬,然后出去钓了一天鱼。转天,到北辛安收拾了一天房子。房子已半年多没人居住,不收拾也不行了。白宝山去辛集时,曾把二姐的自行车丢在良乡镇,这次他买了辆新车,送到农场还给二姐。想到母亲这一辈子不容易,悄悄塞给母亲10000块钱,说是在新疆做生意赚的。知儿莫如母,老人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装在一只粉色的袜子里,白宝山被捕,公安局的人来搜查的时候,老人又原封不动地把它交给了警察。母亲不相信白宝山的话,也没打算花他一分钱。白母这些年看着白宝山长大,看着他被判刑,看着他出狱,又看着他被警察再次带走——老人把这一切都想到了。
新疆方面的侦查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白宝山被定为重大犯罪嫌疑人,此线索被新疆警方定为“9•5”一号专线。
龚兴言的汇报还在进行中,杨德禄、刘晓辉已经意识到,要尽快通报北京、河北和四川的公安机关,请他们查清白宝山、谢宗芬所有的落脚点,立即布置查控,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杨德禄跟刘晓辉商量,决定先以石河子刑警大队的名义,给北京市公安局发一封明传电报,通报一下情况。电报全文如下:
北京市公安局二处:
经我局调查,发现北京调犯白宝山(已刑满释放),曾在1997年7—8月间在我市出现。经辨认,白宝山与摹拟画像中的犯罪嫌疑人之一相像,请协查,并将结果速告我局刑警大队。
白宝山,男,汉,38岁,河北徐水县人,1983年因盗窃被判刑,捕前系北京第二电碳厂工人,现住石景山北辛安新房子XX号。
新疆石河子公安局刑警大队
1997年9月5日
电报发出后,杨厅长和刘晓辉商议,决定由刘晓辉直接给北京市公安局专案组负责人傅政华打电话,把情况讲得更明确些,如果在北京发现白宝山,立即将其逮捕。
刘晓辉在电话里提出三点意见:“第一,暂缓其他线索的调查工作,全力查缉白宝山;第二,缉捕时千万注意安全;第三,缉获后严加看管,确保不死,不伤,不逃。审讯工作要有力度,要出口供。”
北京市局接到新疆方面提供的线索,立即行动起来。
傅政华通知石景山分局刑警队,以新疆提供的线索,马上出动,迅速缉捕白宝山。
石景山刑警队先与派出所联系,摸清外围情况,得知白宝山的户口刚刚批下来,还未最后办理。片警小吕做过访问,对白宝山家比较熟悉,提供了白宝山在北辛安和模式口两处居住地的地址。
应该说,现在北京对这条线索的重视程度,石景山分局对这条线索的重视程度,还远不如新疆。白宝山进一步的嫌疑依据还没传过来,新疆方面正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梳理。他们现在,是在执行上级交办的任务,要缉捕一名重要犯罪嫌疑人。
但是,北京方面的侦察员毕竟有着较高的素质和有专业经验,在制定抓捕方案时,他们决定,以白宝山的户口问题为契机,把他调到派出所,再适时予以逮捕。
晚上7点,刑警大队和派出所民警一行4人来到北辛安新房子。白宝山不在,他们又来到模式口白宝山母亲家,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正是白宝山,显然他毫无防备。天热,白宝山光着上身,露着板脊梁,下边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片警小吕曾到他家走访过,他问白宝山:“你的户口还办不办?”
白宝山说;“办啊,怎么不办?”说着,眼睛望着其他民警。
小吕走进来,说:“找你几次你都不在,你出门啊?”
白宝山说;“我上四川了。”
小吕说:“你的户口,市局批下来了,是8月25日批的,你跟我们去趟派出所,把表格填一下。”
白宝山问;“现在就去啊?”
小吕说:“对,现在就去,这事不能再拖了。”
这些对话都很正常,小吕说的户口问题,也确有其事。但派出所来人,一下来了4位,这不正常。4人手里提着大哥大包,分开站成个弧形,这不正常。他们晚上7点来到他家,要他跟着去派出所填表,这也不正常。白宝山是个聪明人,开门一看来了4位警察,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有反抗的机会——他的枪并没埋到山上,就放在旁边柜子里。
白宝山遇事很镇静,他的控制情绪的能力是在多次杀人中磨练出来的。
他现在光着脊梁骨,他也有很好的借口。
白宝山说:“好吧,你们等我穿件衣服。”说着,他转身走过去,要拉柜门。
枪就在放在柜子的抽屉里,子弹顶着火,他可以先把枪拿出来射击,也可以穿上衣服之后再从容地拿枪射击。当然,我们也会做出动作,因我们是有备而来的。但无论如何这一场搏杀我们也会有伤亡。特别是白宝山这样一个亡命歹徒,枪法和体能都很好,动起枪来后果很难设想——恰在这个时候,白母推门走了进来。
白宝山在后来的交代材料里说:“我本来想拿枪打死他们,可是,我母亲进来了,我就不能打了。我不忍心当着我母亲的面杀人,我做不到……”
白母走进来,白宝山迅速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这时候他的表现仍很平静。他穿好衣服,对母亲说:“没什么事儿,我的户口批下来了,民警同志要我跟他们去办户口,完事就回来。”
然后,他跟警察出去,上了车。
没戴手铐,大家都弄个整脸。
白宝山在后来的交代中说;“一上车,我知道已经完了。”
在当晚的问讯中,白宝山态度十分顽固。他一口咬定,他去了四川,到四川成都去进货,带回来200个剃须刀。
剃须刀是有的,那还是他和谢宗芬前期在石景山钢铁公司门口摆摊时留下的存货。
再问,白宝山死不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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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1: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长篇系列:悍匪•白宝山(十二)

市公安局刑侦处傅政华副处长询问审讯情况,石景山分局回答说:“特征上像,但一句话不讲。”
傅政华晚上9点半赶到石景山分局,他打电话给远在新疆石河子的刘晓辉,汇报了审讯情况,希望新疆方面进一步提供线索。
这时,新疆石河子刑警大队的工作会议仍在紧张进行,刘晓辉走到另一个房间去听电话,得知白宝山已经被抓,他非常高兴。因随着这边工作会的进展,关于白宝山的证据材料越来越清晰,刘晓辉口头上把几条重要依据向傅政华讲述了一下,告诉他,新疆方面正在起草一份通报,马上就传递过去。白宝山就是犯罪嫌疑人,这已不成问题。他要求北京方面加强审讯力度,并立即对白家进行搜查。
当天夜里,新疆方面委托刘晓辉处长执笔,以最快的速度,起草了《关于协查特大持枪抢劫犯罪嫌疑人白宝山、谢宗芬的情况通报》,报公安部五局并北京市公安局、河北省公安厅、四川省公安厅。
通报如下:
我区公安机关经查明,北京人白宝山、四川人谢宗芬系新疆石河子“7•5”“8•8”和乌鲁木齐“8•19”系列枪案的重大嫌疑人。主要嫌疑根据如下:
一、1997年2月16日,北京人白宝山(男,39岁,北京石景山人,原籍河北徐水县)携谢宗芬(女,四川省筠连县双腾乡鱼井村人)来新疆石河子,与其曾一同在石河子新安监狱服刑的本地人吴子明三人租住一处,直至8月24日。期间,三人无正常生活来源,形迹可疑,且曾找熟人要过子弹。
二、8月24日,三人称去天池游玩,下落不明。8月26日,一男性在天池风景区被枪杀,倾向死者是吴子明。
三、吴子明离家时曾对家人讲,白宝山在内地干过大事,有“长家伙”,心狠手毒,让我跟他干事,不干不行。我和他在新疆也干了一些事,现在不好说。如果我10月份不回来,肯定是被那两个人害了。并给家人留下了白宝山、谢宗芬的地址。
鉴于上述情况,请公安部立即协调有关地区予以协查:
一、请北京、四川从速查缉谢宗芬,缉获后即通知我厅刑侦处,并仔仔细细查找被抢的“八一”自动步枪、“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五四”式手枪、大宗赃款和相关物证。拘留手续传真补送。
二、请北京立即将白宝山18岁后的详细情况及近照传送我厅。
三、请北京结合系列枪案综合条件对白宝山仔细审查,对其住所、窝点公开搜查,并采取相应的侦查措施。
四、请北京将白宝山三面捺印的十指纹、血型、足迹等情况传送我厅。
五、8月初,白宝山曾接到来自北京的10000元汇款,收款人为:新疆石河子147团城信商店邓某某转白宝山,请北京核实,结果及时告新疆。
六、请北京会同河北,调查白宝山在原籍徐水的有关情况。
此通报于9月6日凌晨由杨德禄副厅长签发。
与此同时,北京方面已迅速采取行动,于9月6日凌晨对白宝山的两处住所,进行了公开搜查。在模式口白宝山住处的衣柜抽屉内,搜出“五四”式手枪一支,枪号为6538589,正是石河子被害民警姜玉斌被抢劫的枪支,搜出现款人民币113万元。
至此,主要赃证到手,白宝山再百般抵赖也已毫无意义了。
犯罪嫌疑人白宝山当即移交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家旺组织了专门的班子,由预审处专家、有30多年预审经验的三科科长殷顺光和预审员刘彦君担任主审,于6日凌晨立即提审白宝山。
对这个全国通缉的要犯,殷顺光一不歧视,二不迁就。对方此刻的心情他很清楚,抵触情绪肯定有,不服气,不甘心是主要的,百般抵赖,那不过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攻破,他就会全线崩溃。像这样的对手,最重要的是打好心理战,让他明白,坐到这个位子上,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负隅顽抗毫无意义。从此刻起,他们要共同完成一项工作,一项法律上的工作——审理员有责任把他的犯罪事实审理清楚,他也有义务把他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他们现在是合作者。
白宝山被带进审讯室,殷顺光并不急于发问。
白宝山干坐了一阵,说:“能不能给我换副铐子,这个太紧。”
殷顺光给他换了。白宝山说;“还是紧。”殷顺光示意,再给他换。然后殷顺光不紧不忙地说:“白宝山,我想你不是个普通的犯罪嫌疑人,你做的事情你自己很清楚,到了这里,再兜圈子,那没有意思,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像你这样的人,恐怕我不用多说别的,你都明白。来到这里,我只希望我们能够配合好。你做的要情,我希望你能够一件不落的,如实的,有个交代。我们作为审理人员,也要对法律有个交代。至于其他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生活上的,别的方面的,都可以。允许的话,我会帮助你。还是那句话,我希望在工作上,我们能够配合得默契。”
白宝山没有说话。
方才殷科长的一席话,其实已经把他点得很明白了,既然已被捉到,顽抗是没出路的,那只是白白地耗磨时间。同时,殷科长也给他制造了一个说话的氛围——把他拉到同等的面对法律的立场上来,并没把他逼到窘迫的角色上去。
殷顺光说:“怎么样?需要回忆,需要思考的,我给你时间。等你考虑好,我们再开始。”
这等于又给他宽了一块。
白宝山笑了笑,说:“我不需要思考,请给我来杯水。”
9月6日早晨,白宝山便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包括每一桩案件的作案的时间、地点、过程;包括杀人地点,埋人地点,埋枪地点的位置和周围的地貌特征。他的确不需要思考,他所做的15起案件,包括警方未掌握的5起,每一处细节他都记忆得非常清楚。
谢宗芬跟随白宝山于8月31日回到北京。两人在西客站下车,打面的回到模式口。
白宝山进了门把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放在凉台门口上,对白母说:“妈,我回来了,这回放心了吧?”
然后他冲了个澡,蹬着家里的自行车出去撒欢。
谢宗芬对白宝山说:“我一年没回家了,我想回四川老家看看我爹我妈。”
白宝山不好阻拦,他是答应过谢宗芬的,他问:“你走了,还回不回来?”
谢宗芬说:“回来。”
白宝山说:“你等着我给你写信,你接到信就来北京。”
谢宗芬说:“那行。”
谢宗芬后来在交代中说:她回四川之后不打算再来北京,这半年她受够了。但她只能这样答应他,不然白宝山不放她走。
白宝山问谢宗芬:“你要多少钱?”
谢宗芬说:“我一分钱也不要,只要能回家就行。”
白宝山生气了,说:“你这不是威胁我吗?”停了停,他又说,“我给你11万,你拿回家去吧。”
这笔钱白宝山并没马上给她,先给了她5000元,让她去买飞机票,顺便给家里买些东西。
谢宗芬接到钱就去了木樨园批发市场,为自己买了两件衣服,给两个女儿各买了服装。又到西单商场,花2470元买了条金项链,花743元买一副金耳环,还买了皮箱等物。然后,在西单订购了从北京飞往四川宜宾的飞机票,机票1250元。一天之内,她把白宝山给的5000元,花个精光。
9月2日上午,白宝山拿着军用坎肩,对谢宗芬说:“这里边的钱是给你的,加上昨天的5000元,一共是11万,你数一数吧。”
谢宗芬没有数,直接把坎肩里一沓沓的人民币,装在她的小包里。行李已经收拾好,临近中午,白宝山和大弟,送她去机场。
下午2点50分,谢宗芬上了飞机——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所有的感觉都是新鲜的。飞机上的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之间,她已经在宜宾降落了。当时是下午5点。当天晚上,她已经乘坐汽车,回到自己家里。
她发了财——这次回来,衣服讲究了,戴着金项链金耳环,给丈夫、女儿、父母都买了礼物。一家人见面,都喜气洋洋的。
9月3日,谢宗芬就开始还账。她欠赵某12100元,欠张某7000元,欠杨某1000元……一分不差地统统还上,还外借给别人5000元。转过天来,她带着家人出去购物,给家里买了电视机、衣服和其他物品,大包小包提回来一大堆。谢宗芬是个能花钱的女人,有了钱,大手大脚毫不在乎。她回家仅两天,手里的钱就扬出去3万多,还剩下77000元。
9月6日下午,谢宗芬在家里吃饭,门外来了几名筠连县公安局的人。
公安局的人问:“你是谢宗芬吗?”
谢宗芬说:“是我啊。”
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副冰冷的手铐已经铐在她的手上。
谢宗芬在老家风光了3天,就进了牢房。谢宗芬被抓起来,这个蠢女人仍不敢说出白宝山的实情。其实她真应该感谢公安局,她被抓获,结束了她参与白宝山犯罪的丑恶历史,却保住了她行将消失的生命。对她来说,坐几年牢房总比长眠于山间树荫下的土坑里好,这是她天大的幸事。
在审讯中,谢宗芬承认她认识白宝山,承认她和白宝山的关系,也承认她跟着白宝山去了新疆,但她隐瞒了白宝山的所有罪行。她说,她和白宝山去新疆是做棉花生意的,开始时住在147团吴子明家,后来她租了刘秀芬的房子。生意没做成,打算下半年再去。由于她闹着要走,他们就回来了。先到北京,她又单身回到四川。
公安人员问,白宝山在新疆都干了什么?
她说,白宝山在新疆和吴子明来往频繁,两人买了摩托车,天天早出晚归,有时整夜不回来,他们干什么我不知道。
公安人员问,你没问过他们吗?
谢宗芬说,我问过白宝山,白宝山打了我一巴掌,说,不该你问的你不要问。
筠连县公安局从谢宗芬家搜出77000元赃款。谢宗芬说,这是她从北京回来时,白宝山留给她做生意的钱。谢宗芬避重就轻,11万元也被说成了8万,她谎称自己只花了2000块钱。
细想起来,谢宗芬也算够聪明。她没供出白宝山犯罪的事情,但把他们去新疆的过程都交代了。避开关键环节,却留下了空挡,将来能够添“肉”。
9月7日,北京市公安局赵斌、宋树勇飞抵四川,当天在筠连县看守所提审了谢宗芬。
这一次,谢宗芬明白了白宝山已经在北京被捕,在强大的压力下(或许是她在精神上解除了白宝山的压力),她交代了全部事实。包括徐水取枪,包括德胜门取钱,包括在天池山上杀害吴子明以及自乌鲁木齐携枪携钱返回北京的详细经过。白宝山给她的11万赃款;也未再作隐瞒。
9月9日,谢宗芬被押解到北京。
这是她平生第二次坐飞机。在此之后,她还坐了一次更为远途的飞机。那是在几个月之后,她与白宝山一起被新疆警察押解到乌鲁木齐,去接受新疆人民的审判。
至此,惊动了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震动北京、河北、新疆的“京、冀、新系列枪案”的主要嫌疑人,已全部落网。
根据陶驷驹部长的指示,9月6日当天,北京市公安局傅政华带领侦察员、警犬队,携带着探雷器等装备,来到河北省徐水具。
在当地公安部门的大力协助下,按照白宝山供认的线索进行了大范围搜寻。
他们在徐水火车站北部的荒草地里,找到白宝山描述的那片坟地,并找到连成直线的七棵树,在第七棵树下,挖出白宝山掩埋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经北京市公安局技术部门鉴定,该枪正是抢劫的高井电厂哨兵的枪支。白宝山用此枪杀害了“八一”射击场哨兵赵长文、徐水高炮团哨兵蒋鹏程,击伤军人余启明、霍建军、击伤民警王建庆、肖远、孟彬、姜书启。
根据陶部长的指示,公安部五局张新枫局长打电话给在新疆的刘晓辉,要求加强协查力度,千方百计查找“八一”抢下落,查证其他有关线索。
9月6日晚18点10分,北京市公安局向新疆通报了对白宝山的审理情况:
白宝山供认,“八一”式自动步枪被拆散后扔掉,具体地点:从边疆宾馆后墙翻出,过一土坡,又过一道铁丝网,大约200米,穿过两道胡同,翻越一处1.5米高的短墙,有一夹道,地上有许多泡沫砖,白宝山把枪的零件用砖盖上,可能有的零件还能看见。
白宝山供认,在天池杀吴子明时,共开了七枪,将吴子明的身份证等物,装在一塑料袋内,埋在一块大石头下边。
白宝山供认,在其服刑期间,1993年8月,将北京犯人李宝玉杀害,1994年4月,将北京朝阳区人傅克军杀害。上述二人均是他的狱友,杀死后均埋在监狱原牛棚现猪场的后边。
9月7日,北京预审处再次打电话给新疆公安厅四处,通报了白宝山交代的于7月底抢劫一辆红色摩托车,杀害摩托车手的罪行,并提供了杀人地点。此摩托车,白宝山于8月8日在作案时使用,后怕暴露,于8月中旬,从147团附近的公路水泥桥上,将摩托车推入水中,并用匕首将车胎刺破。
9月6日下午,自治区公安厅张秀叫厅长亲自部署,乌鲁木齐市公安局长张彦勇、副局长张海、刑侦处长黄亚波率领刑侦处侦察员来到边疆宾馆,对边疆宾馆周围两公里范围内十几条巷子逐一进行搜寻,在新疆大学西侧保温材料厂院内的一个夹道,找到掩埋的“八一”式自动步枪。枪号11126210,无子弹,枪的部件已拆散,但无一丢失。
起获的“八一”式自动步枪由乌鲁木齐市公安局进行鉴定,证实正是杀害徐水高炮团哨兵蒋鹏程抢劫的枪支,同时也是杀害北京德胜门外女烟贩许桂花、杀害石河子149团警长姜玉斌、民警时春勇,杀害边疆宾馆7名汉、维、回族群众的那支自动步枪。
9月7日,石河子公安局副局长周传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党新民、技术科长江援朝等人,带领民警并调来一台推土机来到石河子新安监狱,在牛棚附近挖掘李宝玉、傅克军尸体。
下午两点,挖出尸骸一具,距地面约2米深。
经与北京核对牛棚平面图埋尸位置,晚上8点挖出第二具尸骨,该地点距牛棚墙壁不到半米。
9月8日,自治区公安厅四处张卓敏副处长、石河子市公安局副局长周传强,带领侦察员,查找摩托车抢劫案中被害人的尸体及有关物证。由于白宝山描述的地貌待征明显,他们很快找到那条有水泥牛渠的石子路,找到棉花地和毛渠。毛渠附近有一个土堆,被害人王吉平的一只脚还露在土堆外边。
白宝山交代,在天池杀害吴子明后,将吴于明的身份证等物藏在一块大石头缝里。
9月7日、8日、9日,乌鲁木齐市、昌吉州、阜康市公安局的民警冒着雨加雪的恶劣天气,在天池风景区上方的马牙山下大锅底坑附近连续搜索了三天,没有发现吴子明的有关物品。
新疆公安厅及时将上述查证情况上报公安部。
9月5日,新疆公安厅副厅长杨德禄及“97系列枪案”领导小组成员,果断地将白宝山、吴子明线索上升为一号线索,并向北京市公安局发出查缉通报。而后立即调整侦查部署,集中侦查、技术骨干,加强对白宝山、吴子明的知情人查访及物证查证工作。
杨德禄副厅长根据厅长张秀明的指示,要求区公安厅四处、乌鲁木齐市公安局、石河子市公安局及有关地区公安机.关,全力搜集整理犯罪证据,把案子办成铁案。
9月5日夜至9月6日,侦察人员分别深入新安监狱、石河子147团查访,并对吴子明家及白宝山、吴子明、谢宗芬租住地进行全面搜查。在租住房屋床下搜出第二条撬棍,并搜出白宝山的挂枪套(谢宗芬为其缝制)以及毛毯布边、酒瓶等物,为定案提供了新的物证。
新疆公安厅以确凿的证据,证实白宝山系“京、冀、新系列枪案”的主犯,证实吴子明系“97新疆系列枪案”的主犯之一,证实天池无名尸就是吴子明。
主要依据如下:
白宝山居住北京石景山地区,原籍河北省徐水县,曾在石河子服刑,此三地与“京、冀、新系列枪案”发案地点完全一致。
白宝山1996年3月7日刑满释放,1997年2月来到新疆,到8月16日始终在新疆活动,具备在京、冀、新三地作案时间。
白宝山前科犯罪有使用棍棒袭击被害人头部的手段,与北京石景山“3•31案袭击哨兵手法相同。
白宝山在服刑期间与同监犯人李清亮谈到出狱后的打算,透露回京如何抢枪,如何抢劫,作案后如何逃避打击,手法特点与其在北京、河北、新疆三地作案情况相同。其主观犯意与系列枪案犯罪的客观实施过程相符。
白宝山、吴子明具备作案交通工具——摩托车。
吴子明的血型、身高、体态、年龄与天池无名尸相同。
吴子明的牙齿特征与死者完全相同。
吴子明离家时的衣着,与死者相符。
吴子明留在住所的西服裤子与死者身上穿的西服上衣的缝制工艺特点、品牌、布料材质相同。
从吴子明住室内起获的葡萄酒瓶上提取的指纹,与死者指纹认定同一。
在吴子明家中查获的笔记本上记载的白宝山、谢宗芬住址分别与白宝山、谢宗芬现住址相同。
新疆专案组的技术人员对各类痕迹物证进行了鉴定。
在白宝山、吴子明租住的房间内搜出的绒毯残块,与乌鲁木齐市“8•19”案现场提取的包枪绒毯分离线完全吻合,属同一整体分离物。
在上述住所搜出的帆布残块与“8•19”案现场提取的提枪袋背带分离线完全吻合,认定为同一整体分离物。
在上述住所床下搜出的撬棍,与犯罪嫌疑人遗留在“7•5”现场附近树林中的撬棍种类相同,与犯罪嫌疑人打制撬棍情况相符。
犯罪嫌疑人遗留在“8•19”现场包枪袋内提取的毛发,经鉴定与吴子明血型一致,均为“Ο”型。
9月6日凌晨,北京公安机关在白宝山住所搜出五四式手枪一支,枪号为6538589,与新疆石河子“8•8”案件民警姜玉斌被抢的手枪抢号相同,经检验,系天池“8•26”案枪杀吴子明所用手枪。
在白宝山住所搜出7.62毫米步机弹,弹底标识与上述案件现场提取的弹壳弹底标识相同,均为75-81。
根据白宝山供认,在徐水起获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枪号与北京石景山“3•31”武警哨兵范龙泽被抢枪支枪号相同,经检验,系北京“4•7”、“4•8”、“4•22”及河北徐水“7•27”案袭击军警人员使用的枪支。
根据白宝山供认,在乌鲁木齐起获的“八一”式自动步枪,枪号与徐水“7•27”案被抢枪支枪号相同,经检验,系北京“12•16”案、石河子“7•5”、“8•8”案和乌鲁木齐“8•19”案所使用的枪支。
白宝山足迹与徐水案件现场遗留足迹认定同一。
1997年9月7日,系列枪案新疆专案组向新疆公安厅党委报送了《系列枪案侦破工作有关情况的简报》,报告了侦破白宝山案件的线索来源,工作过程和定案依据。
至此,“京、冀、新系列枪案”新疆方面的侦缉工作告一段落,新疆境内所设路卡全部撤消,此案画上圆满的句号。
白宝山案件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从表面上看,这是一起由抢劫枪支到抢劫财产的蓄谋的连续犯罪。案件引起社会严重关注,其一是罪犯在实施犯罪时,十分猖獗地连续袭击军队哨兵和人民警察;其二是罪犯残忍地连续杀人;其三是在公众场合明目张胆开枪抢劫,杀害多名各族群众,造成恶劣影响,细致分析,此案又与一般的抢劫杀人案不同,最主要的特点,是罪犯带有明显的报复社会的倾向。
罪犯的残酷是令人震惊的,他在监狱,只由于受了闲气,便不动声色地采用同样的方法,连续把两个犯人杀害埋掉。回到北京,抢枪的直接目标,是杀害他认为刁难他的片警。在狱中,他扬言出来就要杀人,甚至说到幼儿园去杀孩子。他杀了同伙人吴子明,唯一没杀害的谢宗芬,他也为她挖好了尸坑。从他的一贯性的思想看,抢钱是他的目标,但杀人也是他的目标,甚至是他宣泄自己,报复社会的更为重要的目标。这样,就不难解释,白宝山在实施抢劫枪支和抢劫财产的犯罪过程中,为什么会接连不断地杀人?这不仅仅是他作案的需要(如他所说,他扬言没有杀过无辜的人,这其实是一种苍白的狡辩),这也是满足他报复心理的需要。
白宝山报复心强、性格孤僻、有严重的心理缺陷,由仇视社会转而仇恨人类。
白宝山被捕后,刘晓辉经请示张新枫局长,就白宝山的犯罪原因等问题,对白宝山进行了一次特殊的审讯。
审讯长达8个小时。刘晓辉说:“这次我找你,是想跟你谈一谈怎样避免犯罪的问题。你是个做父亲的人,你有儿女;被你杀害的那些人,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有儿女。你是否想过,你的犯罪,使你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孩子,都会受到什么影响?我们讨论犯罪的问题,就是为了避免再出现你这样的人,使我们的下一代不要再受到伤害。我希望我们能共同探讨,把你的犯罪根源,挖清楚。”
白宝山被捕后,比他在外边横行时要理智得多,给人的印象,你甚至觉得他始终是个很清醒的人。他的抱怨,如我们前文所述,主要在三个方面,第一,他对前罪的判罚不满,认为偷玉米打伤人被加判10年徒刑不公平;第二,女儿的来信使他深受刺激,发誓要为他们抢劫300万,让他们过上富裕日子;第三,派出所不给他办理户口和身份证,使他无法生活。这三条中,第一条形成了他的思想基础,第二条成为激发他犯罪的动力,第三条只是个诱因。可悲的是,像白宝山这样孤僻而固执的人,一旦确立了自己的目标是很难改变的。他的智力发达、体能充裕,内心残忍,这就更为可怕,对社会和他人形成极大的威胁。
白宝山的犯罪过程与他在新疆监狱中的预谋是完全一致的。从他在监狱利用当“零星犯”的机会,积累子弹,积累枪械知识,到他抢夺枪支,杀人,抢劫去新疆的作案经费,再抢短枪,实施抢劫140万巨款——整个过程一脉相承,十分符合逻辑。究其根源,仍与他的仇视、报复的心态连缀在一起。可以说,从他收集子弹起,他后来的犯罪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当然,白宝山也有他的两重性,这主要表现在对待他的母亲和大弟、仍保持着一份亲情。再有,如他所说,在他刚刚出狱的时候,对生活前景曾抱有过一段短暂的希望。20天后,他抢了热电厂武警的步枪,这个希望已彻底混灭了。
刘晓辉处长花了大量时间,从白宝山所犯第一起案子,一直谈到最后一个案子,包括所有的作案细节,在分析白宝山犯罪的心理过程的同时,从侦查学的角度捕捉白宝山个案中的普遍意义。
白宝山被押解到新疆接受审判,这是公安部经过多方考虑,作出的决定。白宝山在新疆的案件社会影响面大,他在新疆也杀人最多,特别是“8•19”边疆宾馆案,死伤者涉及到多名各民族的群众。在新疆公开审判,有利于新疆的安定,有利于民族团结,这也是新疆各族群众的愿望。
1997年12月3日,区厅四处靳鹏、乌鲁木齐市局刑侦处张镇、王炜奉命到北京押解白宝山。
白宝山在北京监狱的“特号”关押,押解必须保证绝对安全。在对白宝山案的预审和查证上,北京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他们毫无保留地把预审笔录、北京及河北徐水六案的卷宗及其它物证移交给新疆警察,表现了全国一盘棋的大局意识。
但对于去新疆接受审判,白宝山存有顾虑。本来,他与北京警察配合得是不错的,犯罪事实也交代得比较清楚,但他心里始终嘀咕,审判地会不会放在新疆。
他的思想顾虑主要有两个方面,其一;他知道他在边疆宾馆打死打伤了多名少数民族群众,害怕到新疆在监狱里遭到少数民族犯人的报复。第二,他希望他的案子在北京审判,判决前,他还能见一见家人。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对去新疆抱着抵触的态度。
稳定住白宝山的情绪,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这对安全押解是一个重要环节。
两地警察耐心做白宝山工作,向他讲清,北京警察和新疆警察部是人民警察,是同样的执法者。我们针对的是你犯的罪行,不是针对你这个人。谁犯了罪,也要按照法律办事,在北京,在新疆没有区别。你的案子在新疆的影响大,你在那边杀人多,抢劫主要也是在新疆。所以回新疆审判是必须的。你犯了罪,能够认罪,好汉做事好汉当,就不应该害怕到你犯了罪的地方去审判。
新疆的警察与白宝山做了接触。北京的警察进一步讲:你看到了,新疆的警察也很好,他们不会歧视你。大家都希望你能够继续配合好,安全地、平安地到达新疆,把最后这段路,圆满地走下来。
押解工作,北京方面做了周密的安排。
从看守所出来,警方给白宝山戴上面罩、手铐、脚镣,一路上8辆汽车,前面警车开道,把白宝山、谢宗芬等要犯押往飞机场。
民航方面已联系好,靳鹏等人押着犯人直接来到停机坪,在普通旅客之先登上飞机。白宝山押在后仓,谢宗芬在前仓。
白宝山没坐过飞机,飞机一起飞他就怕了,抓开面具要上厕所。张镇和王炜架着他过去——他们也紧张,担心在飞机上出事。还好,飞机平稳之后他安静下来。张镇把他安置在靠窗的座位上,把遮阳板放下,给他扎好安全带。飞机飞行过程中,让他吃饭,喝饮料,但告诉他,为了不影响别的乘客,尽量不要再上厕所。
3个半小时之后飞机抵达乌鲁木齐。自治区公安厅四处的警察、乌鲁木齐市局的警察来到机场,机场还聚集了十几家新闻单位的记者。白宝山等人押解下来,仍戴上面罩,直接上了警车。路上十几辆车随同,开到乌鲁木齐看守所。
白宝山刚到乌鲁木齐时,抵触情绪仍大。预审科的同志分析,不要过高估计白宝山。他也像普通犯人一样,认为自己死是早晚的事,抱怨自己从小没享过福,做这么大的案子,并没享受过。这说明他有着普通犯人一样的心理,虽然在杀人时不眨眼睛,但面对死亡,也眷恋这最后的时光。
为了做好白宝山的工作,看守所尽量为他创造些条件,买了新被褥,换了洗漱用品,伙食上也常常为他做些改善。白宝山刚押过来,戴着手铐脚镣,第二天,看守人员就把他的手铐打开了。这是一种待遇,也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为他在生活上能够更方便些。
来到新疆,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新疆警察和北京警察一样,以法律为准绳,人道地对待白宝山,在各方面,尤其在生活方面,对白宝山都是很关照的。白宝山踏实下来,在新疆的预审过程中,他能够积极配合,从而保证了对白宝山的审理工作的的顺利进行。
白宝山、谢宗芬持枪抢劫杀人案由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于1998年3月3日上午10时正式开庭。
审判长由孟潮担任。
在庄严的国徽下,白宝山戴着手铐脚镣,站在被告席上。
审判长对白宝山在北京、河北、新疆所犯15案逐一进行了法庭调查,依次是:袭击高井电厂哨兵抢劫枪支案;枪击装甲兵司令部哨兵余启明案;枪击巡警孟彬、肖远、王建庆、姜书启案;枪杀“八一”射击场哨兵赵长文案;枪杀涂水高炮团哨兵蒋鹏程击伤霍建军抢劫枪支案;抢劫辛集、石家庄市场未遂案;枪杀德胜门女摊贩许桂花抢劫烟款案;袭击奎屯哨兵未遂案;袭击141团“人影库”案;杀害王吉平抢劫摩托车案;枪杀民警姜玉斌、时春勇抢劫枪支案;边疆宾馆杀害7人击伤5人抢劫人民币138万元案;天池杀害吴子明案;服刑期间杀害李宝玉案;服刑期间杀害傅克军案等。
法庭出示现场照片、杀人工具、现场物证,宣读被害人证辞和目击证人证辞,白宝山对上述罪行供认不讳。
谢宗芬供认了跟随白宝山去辛集、石家庄实施抢劫(未遂)的经过,供认了数次跟随白宝山提取枪支、赃款、缝制挂枪袋等参与犯罪的过程,但她认为,她失去了自由,这都是在白宝山的胁迫下不得已的行为,并在法庭上宣读了她的悔过书。
白宝山的辩护律师在辩护中认为,白宝山所犯罪行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就白宝山的认罪态度较好,并表示悔过,提请法院予以注意。
白宝山在做最后陈述时,显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是案件审理中,他第一次流下眼泪。
白宝山说:“我犯了死罪,我最初抢枪时就想到了。我想给后人留几句话:犯过罪的人别学我,好好接受国家的改造,犯罪是没有前景的。我也希望,政府对劳改(释放)犯别歧视。我犯罪的主要原因是对前罪的判决不服,那时我想,如果判我20年,我出来杀成年人,如果判我无期,我老了,出来没能力杀成年人,我就去幼儿园杀(孩子)。我还想说一句,谢宗芬做的一切都是我强迫她干的,我杀她是早晚的事。我给她11万,是为了堵她的嘴。我犯了这么大的罪才有权力在这儿讲几句话,这个代价太大了,(那是)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今天……我对无辜死亡的人……(哭)……说声对不起……(哭)希望以我为诫,不要做一个对社会有害的人……”
谢宗芬的辩护人在辩护辞中说:谢宗芬的行为是在白宝山的胁迫下做出的。胁迫有轻度、中度和重度胁迫之不同,以侵犯他人财产或隐私为手段,是轻度胁迫;以伤害他人身体 为手段,是中度胁迫;以杀害他人生命为手段,为重度胁迫。谢宗芬所受的是重度胁迫,是以杀害她及她的全家相威胁。谢宗芬的行为是在其所受重度胁迫不得已而从事的行为。对此,希望法庭在量刑上给予足够的重视。
谢宗芬在自我辩护中说:“我是农村妇女,不懂得法律,都是白宝山逼我那样做的。他打我,骂我,我不听他的,我和我的家人都有生命危险。我上有老母,下有一双女儿,请求政府从宽处理……”
然而,法律是严正的,法律也是无情的。
法庭庄严宣布:白宝山犯有杀人罪,抢劫枪支罪,抢劫公民财产罪,情节特别严重,影响待别恶劣,危害特别巨大,依法被判处白宝山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同案犯谢宗芬犯有抢劫罪、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
白宝山的大弟,免于刑事起诉,无罪释放。
1998年4月,一声清脆的枪声,结束了白宝山罪恶的生命。
后记
白宝山的案子已经过去了,无论这个案子影响多大,总归已成历史。
犯罪总是令人厌恶的。它给社会造成破坏,给他人的生命财产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惩办罪恶是法律的神圣职责。
白宝山案件,留给我们一些什么呢?
天生的罪犯是没有的。由宝山一步步走向犯罪,有他的思想根源,历史根源和社会根源。白宝山的思想脉络分析起来很简单,但背后的原因并不简单。并不像他反复解释的那样,由于对判决不满,出狱之后便抢劫杀人。白宝山始终不肯承认,他由普通盗窃犯发展成罪恶昭著的杀人犯,一个中间环节至关重要——那就是由宝山在监狱里两次谋杀狱友。这与他的本性有着直接的联系,我们只能认为,他有着凶残和懦弱的双重性格。白宝山回到社会上,先后杀害了十几条人命,按照他的说法,他不抢劫杀人,就无法生活(不是生存意义上的,包括心理意义上的),我始终怀疑,他有嗜杀癖的倾向。在法庭上,他并不敢正视这一点,他极为不适地把责任全部推给社会,正说明他的懦弱。白宝山这样的犯罪分子,犯罪智商很高,个人素质却极低,形成鲜明的对照。他们本身就是包含着种种矛盾的怪胎是动辄杀人的狂妄分子。
的确,白宝山有着超一流的射击技术,有良好的体能,极强的心理素质和一整套严密的反侦查手段,是建国以来所罕见的。他连续袭击军营,袭击警察,在大型公众场合公然作案,也为建国以来所少有。然而,法律是严正的,经过一年半的较量,白宝山最终也难逃法网,在北京、河北、新疆、四川警察的协同作战下,白宝山这个破坏力极大的犯罪分子,终于走上了彻底覆灭的道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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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9:48:31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在许多人的记忆中,白宝山还是那个电视剧《中国刑侦一号案》中一个有情有意的罪犯白宝山,但那毕竟是被文学艺术打造出来的甚至是被无意间刻画而成的,而实际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被抓捕后又是怎样的呢?


白宝山1958年北京生人,祖籍河北徐水,是一个在中国刑侦史上有坐标地位的杀人犯。因其作案手段残忍,犯罪性质恶劣还被被列为“1997中国刑侦第一案”、“世界刑侦第三案”。

他第一次入狱是在25岁时,因偷窃被判处四年有期徒刑,被送往北京第一监狱服刑。白宝山在监狱里苦苦的挨着,细数着出狱的日子,却在两年后突然被告知,他的案子需要重新审理,因为1983年与他同案的一个狱友,检举与他曾经有过拦路抢劫的合谋。揭发他的人立功受奖,很快便获准减刑,而他却被加刑10年,漫长的刑期使他心灰意冷。新婚妻子也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离他而去。那些日子,他常常对着高高的狱墙暗自流泪,待他感到一切于事无补之后,他开始怨恨,怨恨狱友的无义,怨恨妻子的无情,怨恨法庭对他的不公……

后来在法庭上白宝山对他的第一次服刑有这么一段自述:“我想过了,法律这样判我,我服刑出来就去杀人,杀死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如果法律判我20年,我出来杀成年人;如果法律判我无期,减刑后我出来年纪大了,我没有能力杀成年人,我就杀孩子,到幼儿园去杀,能杀多少杀多少,直到杀不动为止……”

1991年白宝山被注销北京户口,押送新疆劳改农场继续服刑。在茫茫戈壁滩上,白宝山思索着如何进行报复社会的计划,他要杀人!越多越好!为此他周密的开始准备着这个计划,他在后来的交代中这样说:“我那时想,将来出狱了,岁数也不小了,去行凶杀人甩石头、木棒肯定不成,就想到用枪报复。”

他得到枪是93年时,他在远离农场的地方放牛,捕获一群迷路的羊,牧民来找的时候,白宝山让他们用子弹换羊,就这样一百二十多发子弹便到手了,后来他又向农场里的劳改犯要了一百多发子弹,将它们放在牛棚顶上。

他在狱中用铁锹连杀两名经常欺负他的狱友,因为在白宝山住的牛棚里发现血迹,他被审查了三个多月,但最后因没有确凿证据,又把他放了。他再杀了两个自己所恨的人后内心十分快意,为了加速实现自己的计划,白宝山假意积极劳改,让每一个管教人员都觉得他洗心革面了,因此他提前一年被释放了。

出狱的白宝山在北京、河北、新疆等地袭击军警,先后抢劫枪支3支,包括当时解放军最先进的制式武器81式自动步枪。打死军警和无辜群众15人,其中在新疆就杀害了12条性命,抢劫人民币140多万元,他杀人极其冷静有条理,虽然只上过三年学,但他犯罪智商极高,心理素质极强具有高超的反侦察手段,他每次作案时都要带上所有子弹,做好顽固抵抗的准备,也是建国以来罕见的反社会反人性的社会狂徒

而他之所以被逮也是历史上著名的黑吃黑事件,与他同伙的吴子明,原是一名警卫在白宝山提出合作时辞去工作,与他伙同作案,白宝山不满吴子明在抢劫时老是催促他,起了杀心,在白宝山提出要先去新疆的天池玩时吴子明产生了怀疑,偷偷将白宝山与其情妇谢宗芬的住址交给弟弟吴子兵,97年8月26日在天池大锅底处,白宝山将吴子明枪杀后又用铁锤猛砸其头部,后将其焚尸。这也是白宝山犯的最后一宗杀人案,其后他也想过要杀掉自己的情妇,甚至连坑都为她埋好了,但因谢宗芬对他百依百顺,遂放过谢宗芬还给了她11万让她带回家

1997年9月5日新疆刑警大队发给北京市公安局一封电报,同胞白宝山与模拟画像中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很像,当天下午七点,刑警大队和派出所民警以要带白宝山去派出所办户口的名义要白宝山跟随其去派出所,白宝山第一反应就是被谢宗芬出卖,但随后冷静的说自己要回房拿件衣服,但其实是去拿枪,但因有母亲在,白宝山放弃抵抗,顺从的跟随警察离开

1998年4月,白宝山被判处死刑,而和他伙同犯案的谢宗芬因犯有抢劫最,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

白宝山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辞:“我犯了这么大的罪才有权利在这儿讲几句话,这个代价太大了,多少人的鲜血换来了今天……我对无辜死亡的人……(哭)……说声对不起……(哭)希望以我为戒,不要做一个对社会有害的人……”他这句话是否出于真心我们尚且不知,但我们希望他的最后一句话能够对所有人起到警示,不要做一个对社会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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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9:5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宝山,人名,较为熟知的是1996暨1997全国一号案件主犯白宝山。其人先后杀害军人、警察和无辜群众15人,击伤15人,抢钱140余万元,并在狱中先后杀害2人(分别于1993与1994年),是建国以来罕见的悍匪。白宝山系河北省 徐水县 人,住北京市石景山区。白宝山是一个在中国刑侦史上有坐标地位的 杀人犯 。他虽只上过三年学,但犯罪智商极高,具有高超的反侦查手段与射击技术。此案被公安部列为1996年1号案件、1997年中国十大案件之首;被 国际刑警组织 列为1997世界第三要案;此案轰动了北京,轰动了新疆,轰动了警界军界,震动了国务院、中南海,影响远达海外。

白宝山是一个在中国刑侦史上有坐标地位的杀人犯。他于1996年3月至1997年8月持“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八一”式自动步枪、“五四”式手枪,先后杀害军人、警察和无辜群众15人,击伤15人,抢钱140余万元,并在狱中先后杀害2人(分别于1993与1994年),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2]
白宝山被埔

白宝山被捕:


他的系列作案被公安部列为“1996暨1997全国一号案件”。在缉捕白宝山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北京市公安局、河北省公安厅、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协同作战,出动警力数万人次。


他第一次入狱后说:政府这样对待我,我出去就要杀人。如果判我20年,我出去杀成年人。如果判我无期徒刑,我减刑出去,杀不动成年人了,我就到幼儿园去杀孩子。


他虽只上过三年学,但犯罪智商极高,具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具有高超的反侦查手段与射击技术,思维缜密。作案手法极其狡猾,胆大妄为。


他每次作案均要开枪杀人,并携带上全部子弹,做好顽抗到底的准备,是建国以来罕见的反社会反人类反人性的杀人狂徒。


“我想过了,法律这样判我,我服刑出来,就去杀人,杀死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如果法律判我20年,我出来杀成年人;如果法律判我无期(徒刑),减刑后我出来年纪大了,没能力杀成年人了,我就杀孩子,到幼儿园去杀,能杀多少杀多少,直到杀不动为止……”


“我出来并没想重新犯罪,我给自己设计了两条道路,如果我能够正常地生活下去,我就不再犯罪;如果不能,我就去抢。”

白宝山被羁押:


“我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户口,先后跑了六七次,他们就是不给我办。我认为,我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起码也是个公民,可派出所不给我办户口,我吃什么?我不能靠父母养我一辈子?我这个要求不过分,我要生活。我对我母亲说,派出所要我送礼,我连吃都吃不上,拿什么东西送给他们?”


“每次作案前,我都要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想过几遍。包括作案的方法,行走的路线,允许的最长时间,在作案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我怎样处理等等。我想好一件事,就把它定下来,全部想好之后,我觉得有把握了,再行动。”


“我对如何防备公安的调查做过专门研究:第一,我抓住正常人的心理。平常的人,在碰到突发事件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先保护自己。由于内心恐慌,对当时发生的人和事,一般都记不住。甚至连打过几枪,打枪的人多高,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第二,我自己要克服心理障碍,抱着这次出去干事,就回不来的打算,不考虑自己的得失,这样;我就什么都不怕。第三,我事先准备得很充分,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疏漏。别人可以犯错,我不能犯,一个小错,就可能断送掉自己的性命。我是个冥思苦想的人,先往最坏处想,做好应付最困难的局面的准备。第四,我主要是于抢劫的,我比较主动,抢劫时我有准备你们没准备,反应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我在行动中尽量减少所用时间,在你们反应过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所以我不怕你们调查……’”


“买枪不如抢枪,买枪更容易暴露。”


“枪是一定要开的,而且一定要打死人,不然没有震撼力,谁也不甘心巨款被抢走。”


“我劝过吴,我说那些钱不能花,一花非丢了性命不可。他就是不听,总惦记着分钱。那时我就想了,为了保全我自己,我必须杀人灭口。”


白宝山被捕后,他认为一定是谢出了事,把他供了出来。否则,公安局不可能找到他的家。可是入狱后却没有抱怨谢,无论在公安局预审阶段,还是在法庭上,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涉及谢却很犹豫。后来说:“这些事以她所说的为准吧,我记不清了,说乱了我怕害了她。”


谈到自己的落网时刻,他说:“我本来想拿枪打死他们(来到家里带白走的4名警察),可是,我母亲进来了,我就不能打了。我不忍心当着我母亲的面杀人,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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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19:57:28 | 显示全部楼层
诡异案件揭秘 白宝山事件始末:建国后第一杀手白宝山案全程

本文主要讲述的是九十年代的杀人狂魔白宝山报复社会的故事。主人公白宝山被称为是中国十大悍匪之首,其作案手段之残忍,堪称九十年代之最。虽然白宝山本人学历并不高,但其却有着超高的犯罪智商和反侦察手段,且有一些反社会人格的特征,希望本文的读者看后可以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去做害人害己的事情。
人物简介

1958年,白宝山出生于北京市石景山区一个工人家庭,父母都是北京钢铁公司的职工。三岁时,父亲病逝,母亲生活艰难,将白宝山送到老家河北省徐水区。随后母亲改嫁。14岁时,回到北京,开始上小学一年级,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16岁便辍学,在一家街办的酱菜厂当临时工。19岁时,被石景山区第一电碳厂录用,成为一名装卸工。因厂里搞的一次实弹射击,从此迷上打枪,一下班就背着借来的气枪到附近的林子里打鸟。24岁结婚,妻子是石景山区第一电碳厂女工并在一年后为其产下一对龙凤胎。也是在25岁这一年,白宝山开始了他的犯罪生涯。


犯罪开始

1982年12月开始,白宝山开始了一系列的盗窃行为,1983年3月8日被逮捕。1983年9月9日,因抢劫、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1983年全国第一次严打,25岁的白宝山因为盗窃罪被石景山法院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同年被送往北京市第一监狱服刑。两年后在监号里每天屈指细算还有多少天便可刑满出狱的白宝山,突然被告知,他的案子要重新审理,因为1983年与他同案的一个狱友,检举与白宝山曾经有过拦路抢劫的合谋。揭发他的人立功受奖,很快便获准减刑,而他却又被加刑10年,漫长的刑期使他心灰意冷。新婚妻子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经读者指正,也有龙凤胎的说法,无法判定哪种是争取的,但应该是有两个孩子),离他而去。那些日子,他常常对着高高的狱墙暗自流泪,待他感到一切于事无补之后,他开始怨恨,怨恨狱友的无义,怨恨妻子的无情,怨恨法庭对他的不公……

这让白宝山受了特别大的刺激,他没想到只是偷一点东西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认为自己被判重了,他说政府这样对待我,我出去就要杀人,如果判我20年,我出去杀成年人,如果判我无期徒刑,我就到幼儿园去杀孩子,可见白宝山心理是多么的阴暗。
被注销北京户口

1991年白宝山被注销北京户口,押送新疆劳改农场继续服刑。在茫茫戈壁滩,白宝山由怨变恨地任自己的思绪向恶性发展。他开始想着将来出狱后,如何报复社会,讨回狱中失去的青春。为了将来顺利实旋自己的报复计划,他开始着手准备了。他在后来的交代中这样说:"我那时想,将来出狱了,岁数也不小了,去行凶杀人甩石头、木棒肯定不成,就想到用枪报复。"

1993年白宝山单独在远离农场的地方放牛。有一天一群迷路的羊跑到农场来,他把羊圈起来。后来当地的牧民找上门来索要,他曾听说这些牧民手里都有子弹,便提出拿子弹赎回,就这样一百二十多发子弹便到手了。他把子弹擦拭干净包好,藏在牛棚顶棚上。

后来,他又先后向农场留场就业的劳改犯要了一百多发步枪、手枪子弹私藏起来。有了子弹,白宝山又考虑好以后出狱时去摸哨弄枪。他想到这将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必须心狠手毒。可他以往最值得自豪的壮举,也就是用板砖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怎样能让自己在将来的复仇行动中坦然面对狰狞的死神呢?他想到杀人练胆。为此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也寻觅着他要猎杀的对象,终于,有一个令他憎恶之极的劳改犯成为他罪恶阴谋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个叫李保玉的劳改犯,长得五大三粗,仗着自己有些蛮力,常常欺负白宝山,他们玩麻将,让白宝山去干活,稍不顺心便是一顿臭揍。那天李保玉放的牛跑到地里把庄稼啃了,受到队里惩罚,回来后拿白宝山出气,让他买烟,还连爹带娘地骂遍了,白宝山没言语,晚上悄悄地在牛圈里挖了个坑,他把李保玉骗来喝酒,乘其不备,用事前备好的铁榔头照他后脑勺狠命一击,而后把他埋在坑里。没过两天,另一个常找他借钱从来不还,时时打他骂他的劳改犯傅志军也被白宝山用同样的方式结果了性命。后来,因为在白宝山住的牛棚里发现血迹,他被审查了三个多月,最后因没有确凿证据,又把他放了。
连杀两个他所恨的人

连杀两个他所恨的人,他的感觉似乎很好,没有犹疑,没有退缩,甚至出手那致命的一击,他的手都没有丝毫的颤抖。他相信自己将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罪恶的计划,他开始假装积极,玩命地干活,让每一个接触他的管教人员都觉得他是一个悔过自新的典范。他盼望的一天到了,他被获准提前一年释放。1996年3月7日,他揣着释放证,踏上回京的列车。
三起枪案

1996年三四月间,北京市石景山区、丰台区连续发生歹徒夜间袭击执勤岗哨恶性案件。罪恶的枪声,令京城四面八方为之震惊。首都警方全力以赴投入侦破工作。

1996年3月31日深夜,京西石景山某电厂静悄悄的,突然,一条黑影儿溜到墙边,他躲在树丛后面,两眼紧紧盯着门前执勤的岗哨,不一会儿,换岗的哨兵来了,两人交接完,新上岗的哨兵来回巡视了一圈,似乎感觉不大舒服,走到墙边蹲下呕吐起来,正当他要站起来回到哨位时,突然"噗"的一声,头上挨了重重的一棍。哨兵仰面躺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那支半自动步枪。摸哨的歹徒,扔掉铁棍,上前从昏迷不醒的岗哨身上摘下步枪,仓慌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事隔数日的4月7日子夜时分,石景山区某部要地门卫室突然响起枪声,一名执勤岗哨被打伤,袭击歹徒乘夜逃跑,一个多小时后,石景山公安分局巡逻队在苹果园附近拦截一辆白色面包车实施盘查时,突然从车内跳出一名持枪男子,手持用毯子包裹的长枪,朝民警连开数枪,打伤几名民警后,落荒而逃……

就在首都警方四处布网查缉之时,4月22日深夜,丰台区某射击场一执勤岗哨又遭偷袭,岗哨当场牺牲。一个手枪枪套被抢走。

北京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由张良基局长亲自挂帅指挥的联合专案组,确定了加强防范、积极侦破的总体作战方针后,全局各警种、各部门密切协作,投入了紧张的侦破工作。专案组根据现场勘查,在"4·7"、"4·8"、"4·22"三起枪案现场提取了标有"75-81"标识的弹壳,经过技术检验,弹壳同出自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而这支枪,很有可能就是"3·31"某电厂岗哨遭闷棍袭击被抢走的那支。专案组侦查员经过分析,达成共识,果断地将四起案件并案侦查。

按照"4·8"案出租汽车司机的叙述及有关专家的分析认定,专案组为犯罪嫌疑人"画像"如下:身高1.75米左右,年龄35岁上下,北京人。很快,全局每个管界民警手里都有了一张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复印件,以石景山地区为中心并辐射周边各区摸排犯罪嫌疑人的工作开始了,侦查员和民警们对每一个线索认真核实、查证,夜以继日地在茫茫人海中寻觅。与此同时,全市巡察、防暴民警在重点地域、路口组织盘查、蹲守,加强防范。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多少民警在恶劣的条件下,以严寒、酷热、蚊虫为伴,潜伏蹲守,志在捕捉这只恶狼。

1996年北京又发生全国罕见的持枪抢劫银行运钞车的系列案件。犯罪分子猖狂、凶残、狡猾给案件的侦破增加了难度,一时间,来自上上下下的压力像沉重的钢锭,压在首都民警的心头,然而即使如此,从局长到每一个民警,谁也没有灰心丧气,为了首都的稳定,人民群众的安危,大家抱定一个信念:绝不能让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报复计划

回到北京的白宝山,迫不及待地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他要报复社会、他要杀人、他要攫取钱财弥补十多年劳役的"损失"。他以袭击岗哨抢夺枪支开始,一步步走向罪恶的深渊……

那天夜里,他骑了一辆破自行车出来。电厂就在一片果园附近,白天路过这里时已经看好道。他把自行车放在果园里,沿着小道向电厂走去,他来到电厂墙外,爬上墙头跳了进去。夜深人静。他潜伏在离哨位不远的一条夹道里,他看了看表,刚过10点。他屏息蹲在那里,静静待了一个多钟头。11点左右门卫开始换岗。他从身边废料堆里摸到一根粗粗的铁管,攥在手中,悄悄地向岗哨摸去。没待他走近,岗哨突然发出"嗽"的一声只见他快步跑向墙边,手持着枪,蹲在地上哇哇地呕吐起来,哨兵正好背对着他。他快步冲过去,没待哨兵反应过来,照他头部狠狠给了一下。哨兵没出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没有犹豫,上去摘下他的步枪,顺原路跑到果园,把枪藏在一片篱笆墙边的草丛里,骑上车回到家中。

有了长枪他觉着使起来不方便,想着再去抢一支手枪,他白天四处踩道,终于发现某部队驻地的门卫腰间挂着手枪。4月7日深夜他把那支长枪取回来,压满子弹,又找了一块旧毡子把枪裹好,沿着山路走到离某单位门岗20米近的草丛里埋伏起来。12点过后门卫换了岗,新上岗的门卫站在门外来同走动着。他四下瞅瞅,没有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便端起枪,朝着哨兵瞄准开了一枪。他发现没有打中要害,岗哨"哎呦"喊了一声转身朝门里跑去。白宝山又朝哨兵开了一枪打中臀部,但哨兵还是支撑着跑回值班室,白宝山只好抽身返回。

此时已是4月8日凌晨1点多钟,他沿着京西黄村路往南走一辆"面的"从对面驶来,他挥手拦住车,可司机说晚上要加倍给钱,他答应了,夹着用毡子裹着的步枪上了车。车没开多远,迎面开来一辆警车把"面的"别在马路中央。他知道遇上警察夜查肯定要把车里翻个底掉,他手里的长枪没处可藏。他想起那句"先下手为强"的俗话。他解开毡子,端着枪冲出"面的"车门,朝正从警车里下来的警察开枪。他边开枪边撤,打了9枪,然后飞也似地跑向路边的荒野,他在离家附近的苹果园里里一直猫到天亮,才悄悄回到家中。

没有抢到手枪的白宝山并不甘心。4月20日,他又出门到处踩点,发现丰台八一射击场的门卫有手枪。这天下午3点,他骑车把用帆布包裹的步枪藏在离岗哨位置300多米的一个荒草丛里,第二天上午,他乘公共汽车来到射击场。他来到藏枪处,铺了块塑料布在那里躺到夜里十点多钟。他沿着射击场东墙外走,看到一处低矮的墙段,便翻了过去,他绕到离岗哨不远的一处空房里,等到深夜1点过后,他端枪朝那个哨兵瞄准。"砰"地一声枪响过后,哨兵应声倒地。凶残的白宝山唯恐他不死,又走近朝他胸部、头部连开几枪。他解哨兵的枪套,没有发现手枪,他不敢久待,匆匆又从原路翻墙出去,他把步枪藏到离家不远的山上一堆杂草之中,坐到天亮返回家中。

几次抢短枪没有得手,白宝山已然感觉出警方缉查风头很紧,他不敢再去冒险了。他想起小时候回老家徐水地区有一个兵工厂造过枪,就决定到那去搞枪。7月中旬,他去徐水县踩道,发现某部队的岗哨有折叠式冲锋枪。这里地形很好,四周是果园,便于隐蔽。他暗暗观察了一个多钟头,返回北京时决心已下。过了几天,他用塑料布包好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骑车到良乡转乘长途汽车到了徐水。他把枪埋在果园深处,做好记号,当天又返回北京。

7月26日下午,他把作案准备穿的军装、胶鞋塞在一个提包里,乘长途汽车到徐水。他在县城转悠到天黑,去果园里把枪挖出来,压上子弹,然后换上军装、胶鞋到预定地点潜伏起来。深夜1点过后,他在距岗哨很近地方开枪,当场打倒两个,另一个岗哨跑回门里拉响了警报。白宝山快步冲上去,解开岗哨肩上的"81"式自动步枪,快速跑回果园,再沿小路跑到徐水火车站。他把两支枪埋在铁路边护坡上树丛里,又换了身衣服,把军装和胶鞋扔在草丛里,上午8点钟,他在公路上拦住一辆开往北京的长途汽车,一路上遇到两次盘查都被他巧言蒙骗过去,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带着那枪。

半个月以后,他感觉风声不紧了,便再赴徐水,挖出"81"式自动步枪,塞在一个大提包里。他把那支杀了多人的"56"式步枪重新埋好,当夜乘火车返回北京。白宝山抢到"81"式自动步枪后,开始谋划抢劫钱财。他朝家里要了些钱,说做生意。他也贩了些服装、打火机,一边作些小买卖,一边留意寻找抢劫目标。在此期间,白宝山结识了四川来京做买卖的中年妇女谢宗芬,两人很快勾搭成奸。白宝山对相貌平平的谢宗芬,并没有投入过多的情感。他只是觉得带着女人外出,遇到盘查好对付。另外有个帮手,办事也方便。

12月初,白宝山到西城区德外北滨河路香烟批发市场踩道,发现这里地形挺好,便于逃匿,他连续观察了几天,发现有一个摊主很有钱,每天都有车来取钱,一般都是一二十万。他决定就抢这个烟摊。头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事先把枪包好,骑车运到烟市附近的一个垃圾站藏好。

12月10日,他来到烟市,推着自行车在那个烟摊对面转悠,等了半天还不见那个摊主出摊,他有些焦急,又往前走了几个摊位,发现靠胡同边有个女摊主正在数钱,大约数了五六万,放进一个提包里。他想这些钱也值得一干了。他骑上自行车去取枪。他把枪夹在胳膊下,枪上套着布袋,走近那个女摊主。他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上前用枪顶住女摊主的前胸低声说:"把包给我!"女摊主一愣,却没有听命的意思,他抠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穿胸而过,女摊主没喊出声来便倒在地上。他上去捡起那个带血的提包,一边退后,一边朝几个追上来的人开了几枪。他骑上车拐了几个弯到那个垃极站把枪和包都埋好,骑上车回家了。过了几天,白宝山和谢宗芬一起将钱和枪取回,他们数了数共有65000元,分了5000元给谢宗芬。
8·19惨案
折叠犯罪准备

1997年2月21日,白宝山带着谢宗芬走进北京火车站。他把自动步枪挂在肩上,外面套上厚厚的羽绒服。上了火车他把枪藏在上铺床上边,用羽绒服盖着,自己一直躺在上边。到了新疆,他找到当年和自己一起服过刑的狱友吴子明,吴子明曾因盗窃罪被判刑6年,刑满释放后留在农场当警卫。白宝山跟他说起抢劫弄钱的事,吴子明挺痛快地就答应了,两人当年在劳改农场有约,将来出去一块干。吴子明找了间房子安排白宝山和谢宗芬住下。之后,他们一起商量再弄一支短枪,抢劫时互相照应。

1997年7月5日,他们乘长途汽车到石河子农场141团。他们用撬棍撬开一个仓库,正当他两要进去寻找枪支时,从仓库一角窜出两条警犬朝他两狂叫,白宝山抬枪结果了它们的性命,他们没有找到枪支,不敢久待,沮丧而去。吴子明想起149团一个姓姜的警长有支"54"式手枪,那是他弟弟在卖羊肉串的摊位上亲眼看到的。两人商量好抢一辆摩托车,开车去弄他的这支枪。

8月7日上午,两人来到星湖农场147团附近的公路边,伺机抢劫摩托车。等到下午3点多种,才见有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过来。吴子明站在路中央挥手拦下车,白宝山上前二话不说朝小伙子连开两枪当场把他打死。两人在路边挖了个坑草草将尸体埋掉,骑上抢来的摩托车直奔149团驻地。当夜9点钟,两人驱车到达目的地。他们在门口不远处潜伏观察。11点多钟,姜警长和一名治安员回到屋里。他们耐心等到12点多,白宝山提枪踹门而入,朝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的姜警长和治安员各开两枪,两人当场罹难。白宝山从枕头下翻出"54"式手枪一支连同枪套、11发子弹一并劫走。

位于新疆乌鲁木齐市延安路的新疆宾管商贸城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来自俄罗斯、巴基斯坦、尼泊尔等国的生意人会聚在此,一笔笔大额交易使这里呈现买卖兴隆的景象。在电视中播放这一景象时,白宝山目不转睛盯着的是那一双双点钞票的手。他得知这一信息后,先后三次到这里踩道,最后他和吴子明决定就在这动手。

8月18日,他们拿着铁锹来到边疆宾馆附近一所学校的一片树林中,挖了一个长80公分、宽50公分的坑,按白宝山以往的经验,抢到东西后,先在现场附近埋起来,风声过后再来取赃。8月19日中午12点左右,一高一矮戴着墨镜的两个男子出现在边疆宾馆商贸城。一位商人刚刚做完一笔生意,站在一个电线杆旁边正在数钱,高个子的白宝山摘下墨镜朝吴子明使个眼色,把包盖自动步枪的布扔掉,朝他背后开了一枪。商人随即倒在血泊之中,这时吴子明也掏出手枪,冲上前去,一把拎起死者身旁装满钱的塑料编织袋。一名正在执勤的保安见状,冲上来,被白宝山一枪打倒。白宝山和吴子明又朝宾馆里冲,刚好撞一个从里面跑出来的商人,他手提装有100多万元人民币的一个红色旅行包拼命向东楼跑,白宝山追上去朝他开了两枪,他"扑通"一声趴倒在地。吴子明顺手又提起他的旅行包,两人向门外逃遁。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想到会有这等血腥事件发生。手无寸铁、手足无措的人们惊骇之后四下狂奔。也有勇敢者不顾枪弹的射击,奋力向歹徒追击。白宝山穷凶极恶连续扫射,又当场打死了3人,打伤4人。两位新疆大学的学生,发现歹徒开枪行凶,不顾危险,挺身上前搏斗,也被白宝山当场射杀。
罪后逃跑

白宝山、吴子明翻墙穿过新疆大学小农场直奔小树林而去,他们把抢来的两个包埋好,又把自动步枪藏在一个砖堆的夹道里,匆忙逃离现场。抢到巨款的成功,着实让白宝山兴奋了几天。他设想着将来用这笔钱去做买卖,去享受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而吴子明却三天两头地在他耳边叨叨,说赶紧把钱取回来,好吃好喝先花一顿。说起如何分这笔钱,两人产生分歧,吴子明要二一添作五,两人各拿一半,而白宝山说谢宗芬也参与了策划,也应分一份。两人没谈拢,吴子明憋着气。白宝山却下定了杀吴子明灭口的决心。8月26日,白宝山准备了一瓶汽油,一把铁锤子,带着手枪,骗吴子明说3人先去天池玩一趟,下山后去乌市取钱回来依他平分。到了天池,他们一起爬了三个山梁。白宝山发现一片林子挺僻静,便让谢宗芬独自往山顶爬,他跟吴子明坐在一块岩石上歇脚。他俩随便聊着天,白宝山见左右没人,掏出锤子照他脑袋给了一下。吴子明负痛一边喊一边拼命往山下跑。白宝山掏出手枪连打了7枪才把吴子明放倒。白宝山翻遍吴子明的衣兜,把身份证掏走丢在草丛里。然后把瓶子里的汽油浇在他的脸上,划根火柴点着后,慌忙逃离。白宝山找到谢宗芬,两人一起下山。白宝山一边往手枪里压子弹,一边对谢说:"我把吴子明给办了。"谢宗芬有些害怕,白宝山劝慰她一番,说只要谢听话不把他的事说出去,他不会杀她的。第二天早晨他跟谢宗芬一起去藏钱的那片小树林里,把钱挖出来。回到旅馆,两人数数钱,一共120多万。当天晚上,两人在车站买了高价车票,上了返京的火车。到北京谢宗芬说要回四川老家,白宝山给了她11万块钱,把她送到机场。
落网

9月5日中午12时,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电传一重要线索:住在京西石景山区的白宝山及其姘妇谢宗芬有重大嫌疑。在此之前,新疆警方在天池吴子明被杀现场找到几枚弹壳,经过检验认定是149团姜警长被抢的"54"手枪所发射,据此分析死者系被杀人灭口。很快死者吴子明的身份被确认。经过查访警方获悉:跟吴子明常在一起的有个北京来的叫白宝山。调查吴子明的亲属时,他的一位表哥对刑警说,吴子明是8月16日同白宝山一起去天池玩的。临走那晚曾找他留下话,说白宝山人狠心毒,在原籍犯有大案,手里有长家伙,他们这次一块去做笔买卖,如果他10月份还不回来就是遭白宝山的暗算了。接到新疆传来的信息,北京市公安局迅速调集力量查缉,当晚7时,白宝山被擒获。

经连夜搜查,在其父母居住的卧室多用柜内搜出一支子弹已经上膛的"54"式手枪。另外还有子弹64发,成捆的现金110万元。凌晨7时,专案组侦查员不顾连夜工作的疲劳,驱车前往河北徐水,在火车站附近铁道护坡处起获"56"式半自动步枪,不久在新疆起获"81"式自动步枪。与此同时,北京市公安局刑科所对缴获的枪支等物品进行技术检验后认定:在其家中搜出的"54"式手枪枪号与8月8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149团姜警长被杀害后抢走的手枪枪号相同;提取的"56"式半自动步枪是京城"3·31"案中执勤岗哨被抢的那支。在白宝山家中搜出的一双胶鞋与河北省徐水县"7·27"案现场提取的足迹认定同一。9月7日,同案犯白宝山的姘妇谢宗芬也在四川落网。

喜讯传出,所有参战民警激动不已。是呀,500多个日日夜夜,旷日持久的不懈追缉,民警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白宝山语录:

“每次作案前,我都要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想过几遍。包括作案的方法,行走的路线,允许的最长时间,在作案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我怎样处理等等。我想好一件事,就把它定下来,全部想好之后,我觉得有把握了,再行动。”


“我对如何防备公安的调查做过专门研究:第一,我抓住正常人的心理。平常的人,在碰到突发事件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先保护自己。由于内心恐慌,对当时发生的人和事,一般都记不住。甚至连打过几枪,打枪的人多高,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第二,我自己要克服心理障碍,抱着这次出去干事,就回不来的打算,不考虑自己的得失,这样;我就什么都不怕。第三,我事先准备得很充分,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疏漏。别人可以犯错,我不能犯,一个小错,就可能断送掉自己的性命。我是个冥思苦想的人,先往最坏处想,做好应付最困难的局面的准备。第四,我主要是于抢劫的,我比较主动,抢劫时我有准备你们没准备,反应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我在行动中尽量减少所用时间,在你们反应过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所以我不怕你们调查……’”


买枪不如抢枪,买枪更容易暴露。


枪是一定要开的,而且一定要打死人,不然没有震撼力,谁也不甘心巨款被抢走。


关于同伙:
“我劝过吴子明,我说那些钱不能花,一花非丢了性命不可。他就是不听,总惦记着分钱。那时我就想了,为了保全我自己,我必须杀人灭口。”


关于女人:
白宝山被捕后,他认为一定是谢宗芬出了事,把他供了出来。否则,公安局不可能找到他的家。可是入狱后却没有抱怨谢宗芬,无论在公安局预审阶段,还是在法庭上,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涉及谢宗芬却很犹豫。后说:“这些事以她所说的为准吧,我记不清了,说乱了我怕害了她。”


关于母亲:
“我本来想拿枪打死他们,可是,我母亲进来了,我就不能打了。我不忍心当着我母亲的面杀人,我做不到……”(“他们”指去他家带他走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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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宝山案分析(天生犯罪人)
王律师

如果说中国有十大悍匪,首当其冲的,一定非他莫属,他的案件被公安部列为1996年1号案件、1997年中国十大案件之首,被国际刑警组织列为1997世界第三要案。可以说,他的案子不仅轰动了北京,轰动了新疆,轰动了警界军界,还震动了国务院、中南海,甚至影响到海外。他就是京城悍匪白宝山。

说起白宝山,可能很多北京的朋友都不陌生,很多刑侦剧的题材,都拿白宝山作过参考案例,比如《重案六组》第一部里的刘宝山,直接以原型翻拍的刑侦剧《中国刑侦一号案》。

关于白宝山的作案经历,可以用几句话概括:白宝山从1996年3月开始作案,到1997年8月被捕入狱,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先后从军人和警察手里直接抢来了两把步枪和一把手枪,共计杀害15人,击伤15人,并且他在狱中还杀了2个人,抢劫共计约150万元人民币,其中不乏枪杀军警、平民、军犬、抢劫军械库、与警方展开枪战情节,为缉捕白宝山,北京市公安局、河北省公安厅、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厅协同作战,共计出动警力数万人次,几经周折,才将其缉捕归案。

那么白宝山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得如此疯狂呢?

首先我们来简单了解一下白宝山的身世和经历。

白宝山,1958年出生于北京市石景山区,父母都是北京钢铁公司的职工,因父亲早逝,3岁那年,他被母亲送到河北省徐水县老家,母亲选择改嫁,白宝山在16岁辍学,19岁回京,成为一名装卸工。1981年,也就是23岁的白宝山和同厂的女工结婚,生下一对双胞胎。看到这里,白宝山的前半生和当时大多数普通人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

随着双胞胎女儿的出生,白宝山开始感到金钱的重要性,但自己又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于是在1983年,白宝山就因为盗窃罪入狱,被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就在白宝山快出狱的时候,曾经的同伙却为了减刑揭发了白宝山之前其他犯罪的经过。让白宝山又被加上了十年刑期,就在白宝山万念俱灰之时,妻子的离婚申请书彻底击垮了白宝山,接连遭遇了亲情、友情、爱情的背叛,他的世界彻底颠覆。1991年,白宝山被注销北京户口发配到新疆戈壁滩上劳动改造,而此时的他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个时候的他这么说:“我想过了,法律这样判我,我服刑出来,我就去杀人,杀死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

为了尽快减刑出狱,白宝山到了新疆变成了监狱里的积极分子,很快白宝山的良好表现让他获得了监狱里的认可,一度成为监狱的改造模范。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出狱后杀人失手,所以他决定在出狱前先提前杀人。

罪犯李保玉身材魁梧,经常欺负狱友,经常会借机打骂百宝山。李保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他此时已成为了白宝山眼中的猎物。一天夜里,白宝山在牛圈里挖了个深坑吸引李保玉过去,趁其不备,拿出铁榔头直接让李保玉丧命,事情进展之顺利让白宝山异常兴奋,两天后,他又如法炮制杀了另一个人。两次杀人都能轻易得手,虽然遭到了当时监狱侦查机关的怀疑,但是由于没有留下确切的罪证,再加上他的良好表现,白宝山被提前释放,这让白宝山更加确信了自己过人的“天赋”。

1996年3月,白宝山提前释放回京,初到北京,他没有直接作案,而是先恢复北京户口,让人没想到的是,尽管白宝山一趟趟地跑派出所,但每次都被办事民警以不同理由推脱了,这也成为了白宝山之后决定报复社会的一个导火索。

百宝手心理素质和射击技术很高,并且做事谨慎,计划周密,还有高超的反侦查手段,他有个习惯,就是每次出门作案一定要开枪杀人,如果不开枪杀人,甚至会觉得自己今天是浪费时间。 那么,很多人认为像这么一个十恶不赦顶级罪犯,一定就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传说中的天生犯罪人。

那么,白宝山真的如他们所说,是天生犯罪人吗?

首先,我们先来厘清一个概念,最早提出这个天生犯罪人的是意大利犯罪学家龙勃罗梭,他曾是一名监狱医生,通过对大量罪犯尸体的解剖研究,他发现犯罪人和其他普通人有着明显的身体差异,比如这些人的头盖骨都出现了类似原始人的返祖现象,因此他提出这些人犯罪是由于生理性的返祖带来兽性本能而非理性选择,这种人会当然地陷于先天性犯罪的宿命,也就是说这些人从先天基因上来说就是要犯罪的。

但这种观点有一种宿命论的嫌疑,如果仅仅从人身上发现具有某些异常的身体特征,就推定出这个人会犯罪的话,那后果将难以想象,也就是说如果你具备某种特征,那么很可能在你还没有实施犯罪之前就被抓起来,也不能延续后代,因为你从基因上说就是个坏人,就应该从源头上把你掐灭,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龙勃罗梭也在其后期的研究和著作来修正不断自己的观点。因此,龙勃罗梭的学生里科·菲利则提出,犯罪的人类学因素是犯罪人生理、心理以及种族方面的特征,先天的因素本身并不足以产生犯罪,而是需要同其他因素相结合,互相影响才会最终产生犯罪。

除此以外,还有有不少学者对反社会人格的形成进行了研究,主要从神经生物学和脑结构、遗传、家庭、学校、社会、亚文化以及童年期创伤经历等方面进行分析。具有反社会行为特征的个体相较于普通人有较高的犯罪率,以及较高的社会危害性。普遍特征包括:冷酷无情、冲动、高度攻击、无羞耻感等。其中冷酷无情特征为其最主要的特征,主要表现为缺乏内疚感和同情心等。提出反社会人格的很可能基于:基因易感性、脑结构和功能的异常以及后天环境因素,三者的交互作用而形成,通俗一点就是说你的基因遗传、天生脑部结构以及后期的家庭教育还有你所成长的社会环境等都会导致一个人形成反社会人格。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李玫瑾教授从犯罪心理和犯罪行为是否稳定持续,按此标准,把犯罪人分成了两大类:危险人格犯罪和危险心结犯罪。两者有什么区别呢?人格,就是我们所说的个性,其最大特点就是稳定持续,所以危险人格犯罪几乎都是惯犯累犯,也就是说他们一旦开始犯罪就停不下来,犯罪活动就成为他们的自然需要,甚至是生存方式。而心结犯罪是在某个点上,因为外部刺激造成心理创伤和纠结,纠结越来越深,最终形成偏执。

反社会人格是危险人格中的一种,是犯罪人群中最高危的一类,他们会反复制造系列恶性暴力案件,给社会带来极大威胁和破坏。李玫瑾教授更强调先天的因素,认为这类人生来就有人格障碍,在她看来反社会人格接近于龙布罗梭的“天生犯罪人”。反社会人格的核心特征便是先天缺失基本情感,前面我们也说了,最主要的表现就是缺乏内疚感和同情心,所以反社会人格还有一种说法叫“无情型人格障碍”。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白宝山是个孝子,在实施重大抢劫后,白宝山回到家中看望母亲,却被警察抓个正着。后来白宝山曾供述:“你们要感谢我妈,如果不是我妈进来,你们都完了。”,所以,当警察破门而入,白宝山没有做任何反抗便束手就擒。虽然冷酷无情地杀害了15人,但他对母亲的情感和普通人没差别,他不愿意当着母亲的面杀人。对亲人的依恋是人类的基本情感,反社会人格的核心特征恰恰是先天缺失基本情感,除此以外,白宝山对自己女儿的情感,以及自己当时的情人的表现来看,白宝山可能还不算反社会人格。因为对反社会人格来说不管是早期的家庭教育,还是后来的法律惩罚,都很难阻止他们走上犯罪之路,他们不仅无情,而且毫无羞耻和罪恶感。

虽然没有白宝山的大脑解剖资料,但结合白宝山的经历以及他的具体表现来看,他并没丧失基本情感,因此可能他还算不上天生犯罪人,也不完全符合反社会人格的基本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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