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农家说冤案 男子被人报假案被捕 进看守所1小时猝死 死因令人唏嘘

tolp

男子因小人报假案被捕，进看守所1小时猝死，死因令人唏嘘

1994年，上海浦东大开发如火如荼，浦西街头更加喧哗热闹，小商小贩熙熙攘攘。他们用淳朴的方言叫卖产品，仔细听来不难分辨，他们大多来自苏北、安徽、河南等地，当然还有少数上海本地人。

何勇，安徽省肥西县董岗乡慈山村人，出生于1971年5月，21岁时跟着姐姐一块来到上海追逐发财梦。他长得人高马大，吃苦耐累，在徐汇区龙华乡贩卖农副产品，赚点小钱。

出门靠朋友，发财靠老乡。何勇的货源来自一个叫马步国的安徽老乡。

马步国从1987年就来到上海闯荡，在高安路市场做缮丝生意，几年下来已是赚得盆满钵满。从1993年9月起，马步国又开始做鸡蛋和蛤蟆的批发生意，他从江苏启东批来蛤蟆和鸡蛋，再转手批给何勇等安徽老乡。

1994年5月1日，马步国背信弃义，贪图便利，私下里把所有的蛤蟆都转给了一个叫“三毛”的上海商贩，这引起何勇等人的强烈不满。他们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一心只想赚钱，而如今突然之间没蛤蟆卖了，这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要了他们的命。

5月2日凌晨4时，准备到高安路摆摊的马步国夫妻，在龙华路宛平路交叉口被何勇等一伙贩蛤蟆的老乡堵住，并扬言：“如果今天拿不到蛤蟆，我们就要抢！”

一个小时后，给马步国送货的江苏货车路过龙华路，何勇等人一拥而上，迫使司机将货车开到姚塘二队。

事已至此，马步国别无选择，他只好叫司机把货车开到姚塘二队。首先，是他理亏在前，无端断了老乡的货源；其次，如果因此得罪这么多老乡，以后自己在上海滩遇到难事谁还肯帮，而且他也深知老乡的秉性，搞不好他们真敢抢。

货车到达姚塘二队后，车上的79袋蛤蟆被何勇、汪昌玉、伍发勇等10多个安徽人瓜分，然后再与马步国谈价格。

一车蛤蟆被何勇等人抢购一空后，“三毛”前来提货却扑了空，于是愤愤不平。马步国委屈哭诉：“我也没办法，他们堵着路不让车走，我就是被逼无奈。”

“三毛”为此十分恼火，他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于当天上午8时跑到C派出所报案：“警察同志，今早5点，阿拉有一车鸡蛋被安徽佬拦路抢劫抢走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胆子太大了……”

其实，何勇等人并未拿走货车上的鸡蛋，碰都没碰，他们要的只是蛤蟆。

但C派出所民警对“三毛”的话深信不疑，他们迅速出动，并叫马步国指认，在姚塘二队将何勇、汪昌玉等5人以涉嫌抢劫罪被逮捕。

当天晚上18点半，何勇被C派出所送到看守所关押，19点办完手续。20点30分，看守人员发现何勇昏迷，即送医院抢救。20点45分，何勇暴毙身亡。

一个23岁、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被送入看守所不到2个小时就离奇死亡，这绝不是一件小事情，在整个上海滩也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但人们更加关心的是，何勇到底是怎么死的？

突发疾病死亡？在监房里被人打死的？亦或是在审讯中遭到了刑讯逼供？

这引起了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的高度重视。


1994年5月3日，一份紧急报告呈送在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的办公桌上：昨晚，由C派出所送入看守所的收审对象何勇在当晚8时左右昏迷，经送市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医院开具的死亡医学证明书判定，何勇的死亡原因是“腹部闭合伤”。

检察长立即责令法纪科立案调查，两位检察官挺身而出扛起重担，开始了艰难的调查取证工作。

检察官分析，何勇发生“腹部闭合伤”导致猝死的原因有：一，自身疾病；二，在看守所被狱警或犯人殴打；三，在派出所被刑讯逼供。

首先，检察官找到了何勇的姐姐及姐夫，了解到何勇平时身体健康，没生过什么病，这与法医的鉴定“营养好，发育佳”完全一致。然后又找到当天与何勇一起参与“抢劫”的十多个老乡，证实何勇被带走前未曾与人斗殴，也不曾受过殴打。

因此何勇猝死的第一种可能性被排除。

真相正在一步步向检察官不希望的情景靠近，但为了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清白，他们顶住压力，迎难而上，继续对这起案件进行深入调查。

5月5日，两位检察官对看守所管理员施杰强进行了问询调查。

施杰强说：5月2日下午6时30分，C派出所来了六七个民警，他们一共送过来5名收审对象。何勇上衣脱光后，我看到他的右腹部有5、6公分左右的红印子，腹中部有红紫痕迹，直径有10公分左右。我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讲是被人打的，说话时眼睛向C派出所的两个民警看看，意思说就是派出所的人打的。我见此情景就没追问下去。

检察官：何勇进来时精神状态究竞如何？

施杰强：人绝对没精神，我叫他脱衣服他好像也听不懂，还是我拉拉他衣服，他才知道是叫他脱衣服。

检察官：何勇进监房后以及被送医院，监房内有什么异常吗？

施杰强：何勇被送医院后，我马上问302监房的人怎么回事。117号人犯和029号人犯报告说，他俩为洗澡之事与何勇发生过争吵并相互打过两下，时间在8点左右，吵过不一会就发现何勇不行了。

从目前的情况推测，何勇极有可能被派出所民警殴打过，但监房的人犯也打过他，致其猝死的原因到底是哪个？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检察官还需要深入调查和取证。

案发当晚，与何勇关在同一个监房的有117号、029号、087号等数位人犯，何勇入监番号是564号。

087号人犯说：那天晚上8点过一点，管教把564送过来。他一进监房，我就发现他老发呆，还站不稳……他脱衣服洗澡时，我看到他胸部和后背部都有伤痕，很明显。后来他跟029一块洗冷水澡，洗完澡时不知道怎么回事029打了他5、6拳，打在他胸部，117也走了过去打了他4、5拳，也打在他胸腹部。

117号人犯说：564脱衣服洗澡时，我们看见他身上有伤，特别是胸部，红一块紫一块的。029问他身上怎么会有伤的，他回答是派出所的人打的。564洗完澡坐在我旁边时，我见他没洗干净，有些肥皂水没洗掉，而且身上有臭味，我就对他说再去冲冲，他不愿意，我就对他说大家都是老乡，晚上都睡在一起的，他就骂我，并说洗不洗管你什么事。这样我就上去推了他几下，份量也不重，因为我们毕竟是老乡，而且看他样子也比较可怜。只有我与029打过564，其他人没打。

为进一步证实何勇的致命伤究竟是来自人犯还是民警，检察官向院领导提出了委托上海医科大学法医系作何勇尸表损伤的鉴定请示报告。

图片源自网络

5月10日下午，由四名权威的法医专家组成的鉴定小组对何勇的尸体进行了剖解。解剖结果鉴定认为：死者全身皮肤挫伤和皮下出血虽多，但以腹部脐周最为严重，其死因系腹部受一定外力多次作用，致胃、腹等器官不断振动，肠系膜部位的小血管受牵拉震荡而发生破性出血，腹、盆腔内出现大量积血，导致外伤性失血休克而死。

5月30日，上海医科大学法医学系出具的法医学鉴定书得出结论：“死者何勇系外伤性失血性休克而死亡，其全身皮肤多处挫伤及皮下出血，可由圆形柱状的饨器多次戳击和打击所形成。”

也就是说，何勇是被人用圆形柱状的饨器所伤致死的。人犯的拳头是否会造成类似的伤势？

上海市人民检察院主检法医师指出：“根据尸表检查和卷中反映出来的情况，电警棍可以形成，拳击和脚踢是不能形成如此圆柱形的戳击点……如果说进监房的拳击是引起何勇主要死亡原因的话，应当表现出是急性出血性休克死亡，而死者表现出是毛细血管和小血管的出血引起出血性休克死亡。因此，进监房受到的拳击，从解剖上看是何勇死亡的直接原因可能性不大。”

毫无疑问，数名专家权威的判断，排除了何勇猝死的第二种可能性，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

所以，何勇的死因只能是刑讯逼供，这是唯一的可能。在C派出所，何勇究竟经历了什么？

图片源自网络

据调查，5月2日当天，民警郭怀安接到所长打来的拷机得知有个重大抢劫案，已有5名嫌犯落网。他顾不上吃饭，立即把何勇带到底楼一间户籍警办公室开始了审讯。

郭怀安究竟是怎么审讯何勇的，没人知道，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审讯，其他民警没有介入。

郭怀安，时年34岁，初中毕业后赴奉贤农场务农，1983年调到市公交公司汽车二场当售票员，两年后就穿上了警服。他在公安一线奋斗了10年，积累了不少办案经验，同时也掌握了反侦讯的办法。

在得知何勇猝死的消息后，郭怀安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检察官第一次传讯他时，未获得任何有用的供词。因为他知道检察官找不到自己曾殴打过何勇的证据。

若要给郭怀安定罪，十分困难。

虽然很多人都猜到他审讯何勇时，采用的是传承几千年而又行之有效的老办法，但没有人看见他打人，更没有证据证明他打人。除非他自己承认。

图片源自网络

在法律面前，有证据才能定罪，怎样才能使郭怀安认罪？

检察官几经推敲后，决定从外围调查取证。他们先后寻访45名证人，获取了厚达252页的证据，形成了严密的证据“链”。

首先，看守所民警和同监房众多人犯都可以证实，何勇入监前胸腹部有多处伤痕，且指控说是C派出所民警动手打的他。

其次，何勇的同伴汪昌玉证实：在C派出所受审时，“听见有人有一阵阵被打时的叫喊声！这种叫喊声像是人被用电警棍打时发出的急叫声。” 同伴伍发勇也证实：何勇被关进他隔壁的“铁笼子”里，“曾听见何勇自言自语地讲：我被他们用电警棍捣得厉害啊！”

另外，C派出所所长、副所长证实：自始至终是郭怀安一个人审讯何勇。派出所的几位民警证实：郭怀安审讯何勇时要了电警棍，并且证实这根电警棍先放在桌上，后又置于地上，显然已经动用过。

种种证据直指郭怀安，尽管他一再狡辩、抵赖，但最终还是进退维谷，坐立不安了，坦白交代了自已动用警械刑讯逼供何勇的经过。

郭怀安身为公安民警，在审讯何勇时非法使用警棍逼供，造成何勇身体出现多处外伤，进监房仅一个多小时即死亡，徐汇区人民检察院认定其行为已触犯刑讯逼供罪，并提交法院审理。

同时，检察院又主动协助区公安分局妥善处理了死者何勇的后事。何勇父亲虽因痛失爱子而悲痛万分，但也为检察官秉公执法、申张正义的精神而由衷感激。

正值花样年华的何勇还没有实现致富梦，就不幸遭难，实在令人惋惜。恶警郭怀安严刑逼供，令人气愤，但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余生许多年将在孤寂的监狱中度过。任何人触犯法律都将受到严肃追究和严厉惩处。

    参考资料：《人犯在看守所猝死之谜》 作者：晨冰

    文中人物除何勇外均为化名

https://mbd.baidu.comm/newspage/ ... type=1&p_from=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