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悍匪·崔宝纯(一)
1988年刚进入12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把锦州地一霎间变成了白皑皑的世界,弯弯曲曲的大凌河像条冻僵了的大蟒横卧在平展展的锦县大地上,在大凌河的东岸浪望无际茫茫雪原上,兀然高耸的石山也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起来。雪后的寒风突然变得剌骨凛冽了。一场大雪后,石山站这个繁华热闹的火车站竟然变得萧条冷落起来,大街上人迹稀少,行人寥寥,只有上下车稀稀落落的旅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石山站在严寒大雪封门的日子里显得十分冷漠凄苦,神秘莫测。
12月8日的傍晚,突然从锦州驶来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车,在石山汽车中转站处停住了,从车上走出三个人,第一个走下车的便是崔宝纯,他穿着棕色的毛麻上衣,军蓝裤子,江南的高压棉皮鞋,两手戴着一副样式漂亮的毛皮手套,没有戴帽子的脑袋蓄着长头发,一脸狡黠的笑意。
紧接着下车的是拎着棕色皮包和戴着变色镜的小伙子,看上去有三十岁,他叫王德印,河北省文安县左各庄农民。紧跟王德印身后的叫张兆龙,四十多岁,是王德印的姨夫。
崔宝纯将王、张二人领进了醉仙居酒家,趾高气昂地坐在饭店的火炉跟前。
饭店老板侯国仁忙迎上前,笑了笑,搭讪道:“三位客人吃点什么?”
崔宝纯顺手从桌上拿过菜谱单子,撩起眼皮斜睨着老板,说道:“有火锅吗?”
“有,有三鲜的,海味的,要哪种?"饭店老板一听要吃火锅,顿觉这是个有钱的主顾,立刻两眼高兴的眯成一条线,恭维地捅了捅炉子,炉火红红的饭店里暖融融的,侯老板甜甜地说,“还要几个菜吗?”
“来一个海味火锅。"崔宝纯把菜单往桌上一甩,很气派地说,“然后给我们再做几道醉仙居酒家里最拿手的好菜,只要菜好不怕价钱贵,照一二十元一个菜做,再多点也可以,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爬的,土里长的,每样都来一个,你们惦量去做吧。”
侯老板笑了笑,觉得这个点菜人确实是个贵客,心想一定千方百计使顾主满意,于是候老板说道:“土里长的我们给你做个拔丝地瓜,海里游的来个红烧大王鱼,天上飞的飞禽本地缺乏货源,用家禽代替怎样?来个香酥鸡?至于地上爬的,不知同志点的是哪个?"
崔宝纯狡黠地笑了,说道:“地上爬的多得很,蛇类的有吗?鳖类的有吗?真遗憾,我想尝一尝大凌河的鳖,那么就来一盘西海的肥蟹吧。”
候老板边写菜单边说道:“看样子,听口音,三位客人是外地人了。”
其实,崔宝纯就是石山当地人,家住康屯,但长期流窜在外口音也变成了京、广等杂味了,他顺手递给候老板一张名片,说道:“我是铁岭市物资供应站的,这两位是河北省人,到石山做笔生意。”
侯老板如获至宝拿起名片,认真看了看果然印着铁岭市物资供应站科长崔宝纯,于是老板信任地点了点头,呐呐地说道:“请崔科长略等片刻,喝杯茶,马上就给你们做……”
王德印一看“崔科长”兜里没烟了,忙忙地跑到锦明商店买条大鸡烟,甩在了餐桌上,崔宝纯随手点燃了一支“大鸡”,两眼在烟雾缭绕意气升腾之际眨动了几下,然后说道:“吃饭还得等一个时辰,部队离这里很近,咱们先交款提货后吃饭怎样?咱们顺便请部队XXX首长在“醉仙居"一块儿喝酒,然后求部队军用运输车给咱往河北送一趟板,省个千八的运输费钱,这个事王德印咱俩得亲自去请啊。”
“崔科长,到这里办事一切听你安排。'‘老实厚道的王德印办事不拖泥带水,他对崔宝纯十分信赖和敬佩。
“那就一言为定,王德印咱俩去交款提货,顺道请XXX首长到'醉仙居'来喝酒。”崔宝纯一锤定音地说,“张兆龙,你在饭店等我们,交完款回来吃饭。再说,人去多了把事捅漏了,办砸了就完了,这板是我背着单位给你们的,别去人多了引起怀疑把事情弄糟了。“
“行,你们俩个到部队去交款,我在'醉仙居'酒家负责安排饭。"为王德印护送15,000元现款的张兆龙,觉得已到石山部队提货地点了,只是去部队交款提货了,认为这是万无一失的事,于是他坐在暖烘烘的火炉子跟前没动窝儿,嘴里吐着一口口很香的烟,坐等喝酒。
崔宝纯领着拎着棕色皮包的王德印刚出“醉仙居”酒家的门,忽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驴吉普”〈毛驴车),车上坐着五个年轻人,赶车拉客老板搭讪道:“二同志坐车走吧,到石山镇一元钱,价格便宜啊。”
从石山车站到石山镇街里8华里,接站的都是“驴吉普”,由于北风寒冷大雪腹地,旅客稀少,接客人见着客就像蚊子见血似的盯住就不放,赶车老板越吵嚷叫他们坐车,崔宝纯越摆手,说道:“我们去石山部队,不去石山镇街里。”
“我们给你们送石山部队去,一车走吧。"赶车老板仍不死心地恳求道,这时车上的几个坐车的年轻人一窝蜂似地下了车,围住了崔宝纯和王德印,推推搡搡非要叫坐“驴吉普”不可,拎着皮包带着现款的王德印吵吵喊喊的不从,这时“醉仙居”酒家老板闻风而动岀来解围,说道:
“这两位同志是我们饭店的客人,刚才还在这个卖店买一条烟,你们不准无礼……"
几个青年人灰溜溜上车了,“驴吉普”驾驶员摇晃着鞭子,带着没挣着二元钱的遗憾,啧啧地埋怨着几个野蛮的年轻人,悻悻地向北驶去,渐渐在冰雪路的拐弯处消失了。
带着变色镜的王德印,望着消失了的“驴吉普”,愤愤不平地说道:“石山这地方太野蛮了,不坐车就要伸手打,幸亏他们不知我皮包里有钱,不然非劫走不可,到这里办事太叫人担心了。'’
“没事儿,前边就是部队。”崔宝纯又狡黠地笑笑,安慰着说道,“天还大亮,谁敢在部队眼皮底下行凶抢劫?真是胆大包天了,石山派出所可厉害了,这里从来没出现过抢劫。况且,你兜子里装着15,000元现款,除我之外,谁也不知道,你放心好了。”
王德印长长嘘了一口气,紧紧跟在崔宝纯身后,踏着积雪蹒蹒跚跚向北走去,天渐渐暗了,通向石山镇罕无人迹的冰雪路,是一片白茫茫的寒冷恐怖世界。
“醉仙居”酒家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了雅间,一阵扑鼻的香味钻进了张兆龙的鼻子里,他望着诱人流岀口水的海味火锅,心急火燎地看了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自言自语地叨咕着该回来了,情不自禁问了老板一句,说道:“老板,石山部队离这多远?”
“12华里,”老板说道,“你们那两位要是去石山部队2个小时也回不来。"
张兆龙立刻蹙起双眉,顿生疑窦地说道:“为什么崔科长说一里多路,这里不会出现其他差头吗?”
“醉仙居”酒家老板候国仁也感到迷惑不解,说道:“你们和崔科长咋认识的?”
"是我外甥在锦州站前旅社认识的,叫我们带着现款到石山部队提三合板。”张兆龙话未说完,忽见王德印摇摇晃晃的推开醉仙居的门,满脸淌血地大喊一声:“救命啊……”
张兆龙一怔,忙扑上去扶起王德印血糊糊的脑袋,惊愕地呐喊道:“德印,德印,你睁开眼睛,姨夫在叫你,咋的了?"
王德印微微睁开被血污淹没了的眼睛,凝望着张兆龙,许久才声如炸雷般吼道:“我的钱,钱,钱,被抢走了……”
热心肠的饭店老板侯国仁也赶忙跑到满脸鲜血淋漓的王德印跟前,惊讶地问道:“钱被谁抢去了?”
王德印用手捂着受伤的脸,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地说:“崔科长和我刚走到北边烈士陵园门口,他把手套递给我,说去趟厕所解解手,刚离开我身边,忽见身后出现两个人,不容分说,举起洋镐把往脑袋上就砸,我模模糊糊觉得脑袋上、脸上挨有六七棒子,一阵洋镐把将我打昏了,抢走了我的手提包,我从昏迷上建醒过来时,除了我身边雪地上一滩血之外,连个人影也没了,崔科长也下落不明,现在不知死活,我活着爬回来了,找找崔科长去吧。”
“还找啥崔科长,先到医院救人要紧!”比火锅还热心肠的候国仁赶快用电话向石山派出所报案:在石山烈士陵园前,发生了一起重大抢劫案,被害人在医院正在抢救中。
晩8点50分,值班民警刘旭东将王德印送往医院并立刻用电话向锦县公安局刑警队报案,刑侦股长阎海权又马上向刑侦局长陈振林汇报说:“于晚6点30分左右,河北省文南县左各庄农民王德印、张兆龙,随同一个自称铁法矿务局建材站科长崔宝纯的,到石山九七部队购买三合板,在石山烈士陵园前,王德印突然被人打昏,崔宝纯也下落不明,提包内15,000元现款被抢。"
当夜9点钟,锦县公安局主管刑侦局长陈振林,带领侦察干警阎海权,孟繁武,刘炜,坐着警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向石山烈士陵园现场上急速的进发,汇合石山派岀所长申国余以及民警常洪兴连夜进行现场侦察。苍茫夜色笼罩着寂静的烈士陵园,在厚厚的雪地上除了发现一堆脚印之外别无所见,陈振林立刻派孟繁武和刘炜去医院询问被害人,他带领部分公安干警继续对现场进行勘査,查看犯罪分子的踪迹。
在石山医院内,孟繁武对王德印询问,刘炜记录,很快就弄清了在石山烈士陵园发生的重大抢劫犯,主犯就是那个铁法市矿务局物资站的所谓科长崔宝纯。孟繁武问道:“王德印,你是怎样认识崔宝纯的?”
王德印脑袋上包着纱布,满脸血污已被抹净了,左手小指骨折,脸部肿胀,从头部已流出大量的血,经过抢救之后,他从昏昏迷迷中清醒过来,能够回答公安人员的询问。王德印躺在病床上,回忆着和崔宝纯相识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叙说着:
那是12月2日的下午,锦州站南旅社接站的服务员将王德印安排在一个二人间的客房内,先住在这个房间的崔宝纯,躺在床上正聚精会神看一本东北文史丛书《张作霖》,见进屋一个客人马上二目凝视着陌生人,警觉地询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来?"
王德印坐在床上,打量了一下崔宝纯,说道:“我从河北省文南县来。”
“你做什么工作的?”崔宝纯对和他同住一室的客人像民警盘查户口似的一丝不苟,两只狡猾的眼睛不断地琢磨着对方,有没有令他可疑之处。
“我是农民,从事打家俱的行业,自己有个商店,到锦州想购点三合板。"王德印心实在的如竹筒里倒豆子,毫无保留地把内心那点事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然后诚恳地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铁岭市矿务局物资站的。”崔宝纯把《张作霖》丢在一边,兴致勃勃地坐起来,掏岀“大参”甩给王德印一支,边吸着烟边用两眼瞄着王德印,就像一个狩猎者发现了猎物一样,欲擒故纵不动声色地端枪等着。王德印吸了几口“大参",感到味道不错,高兴地问道:
“你在物资站做什么工作?”
“我是物资站的科长。“崔宝纯随手从兜里掏出了带铜印的工作证,并递给了王德印一张名片,高中文化的王德印认真地看了看,微微点头一笑,说道:“果然是崔科长,太羡慕你了,崔科长你到锦州搞哪方面业务啊?"
“我和你一样,也是到锦州来搞三合板的。"崔宝纯眉毛一扬,端起了科长的架子,诱惑地说道,“我有个姐夫,在石山九七部队当团长,最近用军列从黑龙江发来一车皮三合板,我以亲属关系死气白赖的从他们部队抠出五千张来,为矿上解决了燃眉之急,现在也不知哪股邪风,三合板在全国成了走俏商品,到处都供不应求了。”
王德印眼馋的咽下了口水,急切地问道:“崔科长,你们多少钱进的?"
“我那板是1.22X2.44规格,每张单价15元给我的。”崔宝纯看着王德印,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得很轻松。
“你买的太便宜了。”王德印很惊讶地说道:“锦州批发价21元还抢不到手,我们文南县24元,还有价没有货呢。”
崔宝纯狡黠地闪了一下眼珠子,微微咧了咧嘴,故意矜持地微笑着说:“这是部队军需品能贵吗?再说,团长是我姐夫,他需往高合我价吗?话又说回来,我姐夫他急我们矿务局物资站所需,价格又给的这么低,能叫我姐夫白帮忙吗?况且,我们矿物局物资站也不在乎节省这万八千元钱的,能够进货就行。”
“崔科长,你能不能匀给我一千张?”王德印请求道,当然,我不让你白帮忙,每张你加个三元五元都行,特别是我是个体户,现款交易,不开发货票也行。”
“这个很难办,崔宝纯摇了摇头,从兜里拿出了五千张三合板提货单递给王徳印,说道,“我们铁法矿务局太缺货了,别说五千张,就是五万张我到我们铁法一哄就光,这次我利我姐夫说了,叫他们以部队的名义给我们矿务局联系几车,下次发来我一定给你留一千张,或者给你们文南县发一个车皮去,叫老兄挣点。”
“那太谢谢崔科长了。'‘王德印爱不释手地把三合板提货单交给崔宝纯,说道,“崔科长今日咱们有缘相会一起,算老弟高攀,今后求崔科长事多了,现在请崔科长赏个脸,咱哥俩喝一顿去。"
“要喝酒可以,怎能叫王老弟拿钱呢?"崔宝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都是咔咔新的百元大票一叠,足有一百多张,晃了晃说道,“吃多少都是咱报销,一张单据就完了,不能叫你个人掏腰包。”
王德印虽是农民,但他精明得很,他觉得有些干部,求他办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巴上像贴封条,不是说不能违背政策,就是说不能脱离原则,但往往酒盅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横脱离原则也行,王德印心眼一活动,想请崔科长吃顿饭,从崔科长的提货单上挤出个千八百张三合板,一下子就能挣个三千五千的。
可这位萍水相逢气度大方的崔科长非要花公家款请他白吃一顿,这却使纯朴厚道的王德印很受感动,特别是崔科长满口答应下次进货还要给文南县发一车皮,这太雪中送炭了,于是王德印在喝酒中又进一步请求说:“崔科长,你既然答应下次给我发一车皮,那么,这次你无论如何给我挤出一千张板,现在我急着等米下锅呀,你姐夫是团长,给我拨一千张那不一句话的事吗,你和矿务局物资站领导说说,就说部队给关系户挤出一千张,下次再给矿务局发货不一样吗,矿务局不得听你的吗,我不少给你钱,每张照锦州的批发价21元一张给你,怎样?都是现款,15,000元交石山部队,6,000交给你自己,看得出你是挣大钱的人,这6000元钱你先用,下次咱俩合作,我王德印说话算数,一定叫你拿大头儿,挣大钱,我靠你这棵大树有点阴凉就行,崔科长你这次一定要照顾小弟一把。”
崔宝纯迟迟没表态,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长嘘了一口气,神秘莫测地小声说道:“我背着矿务局给你一千张板,自己私自揣了6,000元钱,此事一旦漏出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这个人胆小没干过这事,我担心你保不住密,给捅出去。”
“你放心好了。”王德印“叭”地一声啪了一下胸膛,豪壮地说道,“我王德印堂堂五尺身躯,怎会做出这般蠢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错一句话天打五雷轰!”
“好了,咱就一言为定。”崔宝纯痛快淋漓地说,“王德印你明天回家取款,我就在站南旅社等你,然后咱俩去石山部队提货,至于那6,000元钱也不要交给我,给我姐夫送去,下次好给咱们往文南县发车……”。
王德印像是黄鼠狼骑兔子——乐颠了,第二天一早就回家取款,于12月8日晚,王德印同其姨夫张兆龙到达锦州,住在了延安旅社,9日下午4时,王德印在站南旅社会见了崔宝纯,说道:“崔科长,我款没带够,只拿来15,000元,还差6,000元。”
崔宝纯略为沉思片刻,然后却十分坦然地说道:“这样吧,你把这15,000元分两下去石山部队交款,一是拿出6,000元交我姐夫,二是剩那9,000元交石山部队,然后你给他们打个欠条,过几天再还,三合板一千张照样提货拉走,由部队车给你们直接送到河北文安县左各庄,你去叫你姨夫去,咱们马上去石山部队提货……”
崔宝纯到锦州车站叫了一台红色出租轿车,带着王德印和张兆龙去石山,在石山车站“醉仙居"酒家将张兆龙安顿下之后,又带王德印拎着一提包现款去石山部队所谓交款提货。王德印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铁法矿务局物资站的崔科长,就是指挥抢劫他那15,000元的罪魁祸首。
当王德印被两个歹徒用棒子打昏之后,这个农民旺盛的精力和强壮的生命力使他从死亡边缘挣扎着活了过来。当他回想起在那寒风瑟瑟寂静无人的烈士陵园前的雪地上连滚带爬逃命的时候,他那颗被蒙骗的善良之心却仍然念念不忘杳无踪影的崔科长,是被歹徒打死了,还是被歹徒抢走了呢?殊不知,崔宝纯指挥歹徒将王德印打昏之后,拎着装钱的提包同歹徒一块逃之夭夭了……
锦县公安局在刑侦局长陈振林的指挥下,连夜对现场进行勘察,他们在中心现场烈士陵园南二十五米道上,发现有血滴落在道上,滴血南面二米处有宝石花手表一块,上面附有血迹,血滴处向东北三米处有长49CM的半截镐把一根,上有血迹。向北一米处有个坑,坑底北侧有1X8CM的血迹,滴落在草棵上,烈士陵园南侧地质勘探队围墙内有半截镐把一根。中心现场东侧旳冰沟积雪处有踩过的痕迹,向北一百米沟的东侧苹果园内可见三种足迹,陈振林局长带领侦察员们沿着这三种足迹进行雪地追踪,他们穿越梁屯、新甸子村南大地,跟踪足迹追踪了十几华里,一直追踪到羊圈子火车站西侧一千米处,三种足迹突然都消失了。从迹象上表明,这三个歹徒在苍茫的雪夜里已从羊圈子铁道上爬上了货车,向东或向西方向难测。
孟繁武、阎海权、刘炜,以及石山派出所长申国余、民警常洪兴,他们踌躇不前,围在最后一个脚印跟前,一筹莫展地站在陈振林局长的身边,陈振林蹲在脚印跟前,两眼望着这双熟悉的足迹,脑里忽然迭印起1980年康屯中秋节抢劫案的情形:
锦县大中午旗乡下午旗有两个农民赶着小驴车走乡串户卖大米,晚上点多钟突然被五个歹徒所劫,陈振林闻讯赶到现场,他从足迹和步法上一直追踪到康屯村头,连夜侦破了这起抢劫案。
在深挖余罪时,一个姓杨的抢劫犯交待岀曾和崔宝纯盗窃过生产队的化肥、大豆,崔宝纯判处六个月刑。从此以后崔宝纯的形象,走路的姿态,两只脚印的特点,就牢牢刻在陈振林的脑海里,陈振林是研究足迹的专家,他的大脑里就像电脑似的储存着全县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罪犯足迹的特点,陈振林蹲在足迹跟前,琢磨了许久,最后下决心地说:“铁法市物资站的所谓崔科长,就是康屯村的崔宝纯,石山烈士陵园抢劫案就是他指挥干的。”
“难道崔小子又回来了,这起抢劫案是康屯那伙人所为?"石山派出所长申国余顿开茅塞地说道:“怪不得他们选择烈士陵园这个地点作案,原来他们是当地人,对周围的环境太熟悉了。”
“这是崔小子指挥作的案,我确信无疑,但另外两名歹徒不一定是康屯人。”陈振林局长分析案情道,“崔宝纯和王德印两个人从'醉仙居'酒家一出门,直到烈士陵园,都是崔宝纯的足迹在前,这说明王德印是外地人不熟悉道,只是跟在崔宝纯身后走。隐藏在烈士陵园的歹徒,从他们的足迹看,也是从车站的方向来的,抢劫之后逃跑时始终崔宝纯的脚印在先,这说明崔宝纯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而另外两个歹徒只是跟着崔宝纯走,不熟悉这里的环境,特别是作案凶器是新洋镐把,很像是外地人刚从石山一帯那个供贸社买的,如果是康屯一伙人所为,不至于从家里拿岀个新洋镐把……”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案。”孟繁武很有感触地说道,“看来,崔宝纯一手策划把王德印骗到石山烈士陵园,另一手将打手安排在烈士陵园,阴谋得逞后连夜从羊圈子火车站逃走。但从王德印提供的线索看,两名棒子手都光着脑袋,锦州一带的口音,歹徒不会离石山很远……"
侦察股长阎海权说道:“根据崔宝纯是采取诈骗和抢劫相结合的作案特点,他手下一定有一伙打手随时听他调遣。按王德印交待材料,他下午4点从锦州延安旅社去站南旅社找崔宝纯,决定到石山部队提货,就在王德印不注意的情况下,崔宝纯可能指挥身边的几个歹徒坐出租车提前出发到石山烈士陵园埋伏好。我看从'醉仙居'酒家门口不远那毛驴车上几个年轻人,吵吵嚷嚷要叫王德印上车,很可能就是崔宝纯指使的一伙歹徒,所以我认为除崔宝纯之外的几个歹徒,不是咱们石山人,也不是锦县人,而是锦州人。“
陈振林看了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钟了,自发案后他就带领刑警队的同志进行现场勘查,一直勘查到后半夜,由于漆黑的天,看不清歹徒逃跑的足迹,从天蒙蒙亮起早六点就开始足迹跟踪,一只跟踪了六个小时到了羊圈子火车站,足迹突然消失了,根据侦察人员的现场分析,他当机立断地决定说道:“现在看来,几名歹徒是从羊圈子坐火车跑了,不论坐客车或坐货车逃走已达十几个小时了,如果向西逃跑不下车的话,现在已经到达北京了,如果向东已到达长春,但很可能中途下车,如果歹徒是我们锦县一带的人,我们一定査清,千方百计抓捕他们,如果不是我们锦县人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因此我决定:一、石山派出所申国余同志立刻组织干警到康屯村去蹲坑守候,进行架网,一旦崔宝纯回家立即抓捕;二、以阎海权为首的几个侦察员马上到石山附近几个供销社进行调查,现场遗留物洋镐把,是谁家卖的?买的人是谁?三、孟繁武和刘炜,立刻和铁路取得联系,说清三个歹徒的体貌特征,各个车站,各列客车上,要追査这三个罪犯,千方百计不能叫崔宝纯这伙歹徒逃掉……" |